gu903();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金守忠带人巡防,路过易州被当地官员迎入城内歇息,在街市间惊鸿一瞥见到了从戏班驴车上下来的自己,但他当时身边陪同人员众多,分**身乏术,只能派亲卫前去确认。
他军务在身,且身边随从众多,确认了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只安排人与班主接洽,以请他们前往幽州唱戏为名,先把人弄回幽州再做考量。
后来在万府的寿宴之上重逢,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地位犹如天壤之别,苏溱溱却激动的几乎要发抖。
她不在意金守忠得娶高门,也不在意他的正室原配是谁,只要他能将自己从戏班子里带出去,前几日她还觉得自己此后能坐稳戏班老板娘的位子,没过多久却改了主意。
比起班主的女人,显然侯府才是她最好的归处。
两人秘密在万家客房相见,金守忠原本便喝了点酒,再加上苏溱溱泪眼朦胧刻意引诱,朝思暮想的姑娘便在眼前,他如何还把持得住?
苏溱溱太了解金守忠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对少年时代的那点情份依然心怀憧憬,可自己经过现实的数年磋磨,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女了。
男女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只有富贵财帛才能打动人心。
她嘴上说着再见表哥一面便死也心甘,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有多假。
能让她在戏班子里活下来的,从来不是什么早已四散天涯的表哥那缥缈的诺言,而是她的不甘。
不甘自己生的美丽却沦落尘泥!
后来她如愿进入侯府,意外发现表哥并不计较她的失节,依然待她如珠如宝,甚至还为此而冷落正室夫人,苏溱溱战战兢兢等着对方找她的麻烦,后来发现完全是多虑了。
出身将门的侯府二小姐自有她的傲气,一旦确定丈夫的心意便掉头而去,君既无心我便休,根本不屑于在后宅算计妾室。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夫人对表哥不闻不问,表哥反而还会偶尔过问几句夫人的事情,仿佛还有几分放不下的样子。
她早已不是当年天真单纯眼里只有表哥的少女了,对男女之事也看得透彻。
金不畏一落地,苏溱溱还是从那双熟悉的眉毛与耳朵之上瞧出了端倪,还有他后背与班主相同位置的胎记,只能暗暗祈祷儿子的模样随她。
她用旧情绑住了金守忠,用“早产”的长子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赌的便是金守忠并没有细细打量过班主的长相。
班主当年也是唱戏发家,模样自然也不算差,只是后来年纪不小又坏了嗓子,才拿出积蓄组了个戏班子,且自从不能登台之后便不必在饮食上顾忌,便放开了喝酒吃肉,污糟邋遢,肥胖油腻,常年身上一股酒臭味儿,常人难近,更何况身为侯爷的金守忠,想来对这个男人恶心之极,哪有心情端详。
万家老夫人寿宴之后,戏班便被金守忠派人驱逐出幽州,甚至在前往檀州的路上遇上了山匪,戏班无一人幸免。
苏溱溱不敢想到底是真的遇上了山匪,还是金守忠动的手脚,只是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她果然赌赢了!
男人吃起醋来没道理,况且当她被金守忠搂在怀里,诉说数年间在戏班子里吃过的苦,每每如次便要表演一回求死,过得两月花点钱请个大夫来说怀孕了,为着肚里的孩子金守忠也要好好看护这苦命情深的表妹,只当她情绪不稳导致孩子早产,哪里会想到入府之前她便早已经珠胎暗结?
想到此节,苏溱溱不知道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斥退金不弃与金不离,紧紧抓着金不畏的胳膊,急切的问:“是谁告诉你的?谁说的?”
“世子……是世子说的。”金不畏的一颗心掉到了谷底,手脚发凉,不敢想象自己被剥去了侯府大公子的外衣,该何去何从。
他带着哭音回握住苏溱溱:“娘,世子让我回去照照镜子!”他惶然问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不可能!”苏溱溱有些不确定:“世子年纪还小,他能知道什么呀?”对当年之事若有猜疑的恐怕只能是侯夫人身边亲近的人了,算来算去只有一个高妈妈。
“别怕!”一旦知道了来龙去脉,苏溱溱又神魂归位,眼中闪过疯狂的光:“不畏别怕!她没有证据的!”
“没有证据!”她告诉自己也告诉儿子:“再说世子一贯胡说八道,他的话你父亲未必肯信!”
当年戏班子里的所有人早都化作一堆白骨,不知道掉落到了哪个山涧,就算世子有心查访当年的事情,也都死无对证了!
金不畏一旦确定了当年的事情,虽然苏溱溱并没有告诉他亲爹是谁,他还是莫名心虚。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金守忠才开口唤一声:“不畏——”他便吓的掉了筷子,如同惊弓之鸟,触及侯爷诧异的眼神才连忙掩饰:“儿子走神了。”
金守忠只觉得长子有些奇怪,也并没有深究,只问他:“你与老二一同进城,他人呢?”
金不畏满怀心事,总觉得金不语看他的眼神里都透过着嘲讽之意,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巴不得她离自己远点,哪里管她死去哪了。
不过当着金守忠的面还是要做出友爱兄弟的姿态:“世子进城就骑马跑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玩了。在营里拘了十来日,也够难为他的。”
金守忠放过他,转而问一直沉默的沈淙洲:“淙洲你可知道?”
沈淙洲这几日情绪低落,不过回护金不语已成本能,犹豫了一刻才道:“世子念叨长姐,大约去别院了吧。”
金守忠对这位养子向来器重,他性格温厚却极为能干,胆魄不弱于其父,也很能为大局着想,自家三个儿子拎出来没一个及得养子,对他也向来比较信赖。
以往沈淙洲若要回护金不语,金不畏偶尔会说两句,但他今日竟然格外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反而是金不离冷哼一声,向定北侯告状:“父亲不知道,二哥没回城的时候,他那帮狐朋狗友便计划要为她在如意馆接风,怕不是二哥打着去探望长姐的旗号在如意馆胡闹吧?”
金守忠面色不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喝道:“吃饭!你二哥就算不务正业,也比你强。你看看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书不读武不练,也不想想将来做什么?”
儿子不成器也是问题。
金不离被苏溱溱惯坏了,况且不服金不语在外花天酒地,他也是侯爷的儿子,牌面怎么能输给金不语呢?自然也是怎么撒钱怎么来,也亏得亲娘掌着侯府中馈,他才能在外面出手阔绰。
幽州城内的纨绔子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就那么几个,兄弟俩时不时在欢场相遇也属正常。
金不离正庆幸亲爹把世子揪去营里吃苦头,留自己在城里享福,一听这话吃饭都不香了,还振振有词:“二哥都不好好读书练武,我又何必吃那份苦头。”在金守忠几要发怒的眼神之下连忙拉金不畏出来做挡箭牌:“再说我跟二哥不成器,不还有大哥替父亲分忧吗?”
金不畏以前视金不离的这些混帐话理所当然,现在再听顿觉刺耳,心虚的扫了一眼金守忠,发现他并无异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金守忠对小儿子也没办法,有时候觉得他不但承袭了舅父的大鼻头,还继承了舅父的无赖精神,天性如此,扳都扳不过来。
“罢了罢了,吃饭吧。”
滟滟挟了一筷子菜给他,柔情满目道:“侯爷在营里吃不好,回来多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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