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公良瑾扬袖拦在她身前,反手一震,便有一道既温和又霸道的力量落在她身上,将她稳稳送到了十丈开外。

感觉就像被巨浪托起,心脏在胸腔中打了个秋千,身体画过一道弧,轻飘飘落到銮柱旁边。

落地之后,她后知后觉发现方才他的手掌,似乎……放错了地方。

她挺身而出,被他抓个正着。

脑袋“嗡”一声响,血流冲上脑门,整个人呆呆愣愣,木在了銮柱边上。

那一边,公良瑾轻声笑道:“父亲许多年不曾考校过儿子了。”

他顶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额角已青筋直绽,眉目却依旧月朗风清,语气波澜不兴。

帝君绵绵长长地哼笑一声,运袖,道:“当心了!”

公良瑾退开一步,扬袖,举臂,与帝君臂肘相击。

仁君之道非同寻常,二王相争,周遭天地灵气也俯首称臣。气场低压,殿中无声荡开一层层下沉波纹,掠出太极殿,荡向浩浩皇城。

王道过境,先是皇城内金钟悠悠长鸣,连绵不息,再至京陵正中紫钟楼,庄严钟声凭空而起,惊停鸟雀。再然后,郊边寺院青钟渐起,朝拜天下之主。

无边的、浩瀚的、与万民息息相关却又润泽于无形的——便是君之道。

此刻,外间一切与太极殿无关。

帝君早已达到大宗师之境,距离成圣也不过一步之遥,正面相抗,公良瑾自是不敌,且战,且退。

间或,纯白的灵气中溢出几缕乌黑。

他微垂着眉眼,浑然不放在心上,并无掩饰之意。

少顷,帝君收了手,躬着背,轻轻咳嗽起来。

公良瑾挽袖,上前为父亲拍背顺气,轻拍一下,帝君口中便蹦几个字:“你有主见,我管不了,自己想清楚,便好。只是要记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帝君并未提及公良瑾灵气泛黑的事情,也不知是相信了邪气未除尽的说辞,还是另有考量。

说到最后一句时,帝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一双深邃凹陷的眼,重重看了看颜乔乔。

公良瑾淡淡地应:“儿子知道。”

帝君抬了抬衣袖,示意他不必再拍,摇着头道:“近来因为陵寝之事,你母亲心情不好——建得不顺,她要生气,建得顺畅,她又难过。唉,实在是很难伺候,我去开导开导她,你且自便罢。”

“是。”

帝君微驼着背,负手踱向君后消失的方向。

背着光乍看他的背影,仿佛一位迟暮老人。

公良瑾出神片刻,缓缓垂眸,转身望向颜乔乔。

视线落到她晕红的脸颊、僵硬的身躯上,公良瑾忽地一顿,后知后觉想起了某种温香软玉的触感。

“……”

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耳尖眼尾染上一丝薄红。

他淡定走到她的面前:“该走了。”

颜乔乔陡然回神,抬头触到他八风不动的清冷黑眸,心间微颤,点点头,跟在他的身侧离开皇城。

她一眼也不敢看他袖下的手。

分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脑子却全然不听使唤。

那只手,修长如竹,指节分明,掌心温热,具有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她浑浑噩噩随他出城,一路静得只有脚步声,以及道路两旁宫人、内侍和官员恭谨行礼的动静。

“少皇殿下。”“殿下。”“见过少皇殿下。”

登上马车之后,空气更加不够用。

他挽了袖,却没有第一时间沏茶,而是将双手交叠,置于案上。

颜乔乔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殿下……”

她垂着脑袋,耳朵一丝丝发烫,如被烈火烹煎。

公良瑾手指微动,认真稳重地开口:“你与母亲是如何说的,可愿为我复述一遍?”

他沉沉压着嗓,语气并无半丝轻浮。

闻言,颜乔乔的脸霎时红到了脑门。

“殿下,您替我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她的脑袋垂进了胸口。

“无妨。”他淡声道,“本也不是你一人之事。”

颜乔乔:“……”

心一横,她破罐子破摔自首道:“君后说了许多话,说殿下不联姻,不纳妾,即便与我有了肌、肌……”

想到自己方才那一幕,颜乔乔仿佛被雷电劈了下,胸腔麻得几乎说不出囫囵话。

隔着衣裳,能、能算肌、肌肤之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