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堇万法皆通!”
冰壶震声:“檀郎一夜九回!”
颜乔乔:“……”
颜乔乔:“……你给我滚出去!”
气急败坏。
公良瑾带着玉堇膏回来时,发现颜乔乔的神色十分古怪。
她默默吃着玉堇膏,时不时轻轻叹一口气,就很像……因为父母不争气,以致吵架没能吵过隔壁二狗子的小豆丁。
“暂时无法出关。”他淡声告诉她,“此地水混而深,要清理,需大动。”
颜乔乔心不在焉地点头:“哦。”
城门合上,外头乱成了一片,都吵着嚷着要出关。几个着急大展鸿图的书生迁怒颜乔乔,怪她吃玉堇膏耽误了出城的时间,站在一丈多远的地方指桑骂槐。
颜乔乔丝毫也没留意到外间动静,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冰壶的灌耳魔音。
一夜……九回……九回……九回……回……回……
这一局,扳不回来了。
天色渐暗,颜乔乔看起来心事更加沉重。
她早早便歇下,裹着一件厚重的外氅,缩成一只国色天香的茧子。
公良瑾一直默默留意她的神情,等她自己开口。
许久,盖到眼睛下面的大氅底下终于幽幽飘出来一句话。
“……没关系,我不在乎。”
公良瑾:“?”
“什么?”他问。
颜乔乔恍惚道:“没什么,只是与冰壶随便说了几句话。她说的那些……无所谓,我不在乎。”
每日天明前夕,总是人们最困倦,最没精神的时候。
此刻天色亦是最暗,虽有星子,却伸手不见五指。
守关的城楼上似乎有些动静,又似乎什么也没有,风从关外吹来,渐渐变得黏稠厚重。
零星的惊呼,渐渐便汇成了一股巨浪。
“出事啦!不好啦!再不走可就走不成啦!”
“边城守军全都死啦?怎么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满墙都是血啊,一整面一整面,得跟瀑布似的从墙垛淌到地上——喏,往前走几步就见得着!”
“什么?真的假的!这么大事,戍边军也会赶来吧?快快快,准备强行出关了!”
火把一支接一支燃起,噼啪燃烧的油脂味道混合了血腥……
颜乔乔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嗅到松脂、火焰与血的味道,心头陡然一惊,仿佛重新回到被血与火点燃的停云殿。
意识已醒来,身躯却仍魇着。
真真切切地梦魇了。
“殿……堇……”
一道道凌乱急切的脚步声越过车厢,向着前方城门奔跑。
领队的公鸭嗓“嘭嘭”拍击一驾驾马车的厢壁,唤醒睡得迷蒙的马车夫。
“起来!都起来!出关!准备出关!”
马车在声浪中微微摇动,颜乔乔脑海中交织着真实与虚幻。
时而是乱哄哄的边陲军镇,时而又是停云殿那一片被鲜血洇透的地毯。
场景重现,她呼吸困难,心口剧痛,血腥味道越来越浓……
赵玉堇呢?他去了哪里?
她的眼球无意识地在眼皮下疯狂转动,火真大啊,不仅是停云殿,连金殿那边也烧起来了。
华贵的鲛纱雪缎被点燃,火舌自身后蔓延而来,窗外却飘来了雪,覆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为何飘浮了起来,轻飘飘地悬到半空。
她遥遥看见了那道清瘦颀长的人影,如今她对殿下了解更多,很自然地留意到了一些前世濒死时不曾发现的细节。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他仍是保持着风度的。
广袖被风吹乱,他还特意用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理了一下。
金殿在他左右两旁倾塌,他微垂着眸,神情仿佛在说,弄坏了你们,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