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公孙佳将“大臣们闹”这一条自动从脑子里剔了出去,问道:“现在如何?”
御医道:“已经施了针,再佐以汤药,或许可能……”
钟源急道:“痊愈?”
御医道:“慢慢说话。”
钟源经过希望又失望之后,脸终于绷不住了,吓得御医往后一哆嗦,坐在了地上。公孙佳道:“您辛苦了,来了,扶先生到外间吃茶歇歇。我看先生有些手抖,休息好了才好给外公瞧病。”
有人发话就有了主心骨,丫环小厮上来将御医“请”了出去。公孙佳拖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握住钟祥露在被子外的手,钟祥的手温度几乎与公孙佳的手一样了。公孙佳暗道一声不太妙,俯身上前,慢慢地说:“不知道大哥对您说了没有?已经送信去宫给陛下了,府门也关了,以防走漏消息。我才到,我想,请大哥代您上表,丁忧。给陛下一些时间。”
若非事情紧急,公孙佳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逼迫一个病人拿主意,尤其是中风的病人。钟祥行动极其迟缓,坐也坐不起来,只能躺着。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珠子转得也很慢。公孙佳道:“同意,您就眨一下眼,不同意,眨两下。”
钟源也紧张地盯着钟祥的脸,钟祥缓缓地眨了一下眼。公孙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也是她第一次亲自处理这样一件大事且后面没有一个靠山给她兜底,钟祥认可了,她也更有信心了。与钟源对望一眼,钟源点点头,也俯下身:“阿翁,我这就去办。”
钟祥又眨了一下眼,钟源投下担忧的眼神,狠一狠心,扭头就走。公孙佳凑到钟祥耳边说:“我都知道,您放心。我会帮大哥的,也会尽力劝舅舅、舅妈他们。还有……大姨母的事情,我都记得。”
钟祥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响。公孙佳忙说:“别急!别急!不是现在!咱先稳住!纪家会翻腾,咱们退!陛下和东宫没得退。我会让东宫没得退。”
钟祥更急。公孙佳在他耳边说:“儿大不由娘。”钟祥稍稍安静了下来,公孙佳道:“我有数的。我守孝,您也守孝,咱都先缩着,比这更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好些事儿,你们不对我讲,我也知道的。陛下有旨意下来之前,我们都会装作无事发生。”
钟祥喘息声渐渐变小,看着有要睡着的样子,公孙佳也吃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赶紧又叫了御医来看。御医颇有些束手无策,中风这毛病,也是看命。凭你是医国手,也没什么一剂灵的法子治好它。轻微的或许好得快些,钟祥这样的,只能是慢慢调养。
公孙佳往后退了退,不期然撞到了一个人,回头一看是常安公主,叫了一声:“舅母。”
常安公主一声叹息:“好孩子。你,唉……”
公孙佳道:“我都知道啦,不会再问您了。”
常安公主也不意外,拉着她的手,到外间小榻上坐下,说:“知道就好,心里有个数儿。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倒霉的时候却是男女一块儿受罪,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就少吃苦。甚至会更苦。”
“是。”
常安公主道:“我倒想护你一世,可你这命数,怕也是不得安闲的。”
公孙佳笑了。
常安公主也笑了:“那就站起来,往前走吧。”
“哎!”
常安公主忽然扬起了眉毛:“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回来,还有我呢!”公孙佳看着她,只觉得这位舅母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有许多精彩的故事。公孙佳道:“好。您,也有我。”
常安公主道:“你做事,不必顾虑你大哥。他虽是我生的,也没道理叫你迁就他。”
“咦?”
常安公主摇摇头:“你看过打拳吗?”
“一点点。”
“没练过吧?”
“没有。”
“打拳的时候,要蓄力,能回收,收放自如才是最上乘的拳法。如果没法控制力道,怎么办呢?拳头一旦打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停,遇什么,就砸碎什么!这样,你才能活。最怕犹犹豫豫,绵绵软软打又不敢打,不打又不甘心,跟个摸路的瞎子似的!”
公孙佳半天担忧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人也振奋了起来:“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让对家筋断骨折。”
常安公主道:“还没到那一步。不过,也不能太过大意。”
“是。舅母,帮我个忙。”
“什么?”
“找个匣子,要与装舍利子的宝函大小差不多……”
公孙佳一说话,常安公主就明白了:“好,就说你是来请舍利子回家的。”
公孙佳道:“那……不是,对了,要不,我再把舍利子送回来?放在外公这里,我也好心安些。”
常安公主很犹豫,靖安长公主走了进来,公孙佳起身道:“外婆。”
靖安长公主一脸的犹豫,公孙佳道:“就这么定了!舅母找匣子,要用红绸包裹好,嫂嫂捧着送我回去,嫂嫂回来的时候将我家中舍利子带回来。”
两位公主都不说话,公孙佳道:“还犹豫什么?天都要黑了!”催着延福郡主过来,与她一同回了公孙府。延福郡主在车上说:“我的心,扑扑的直跳。我看姓纪的不会安生。”
公孙佳道:“拦怕是拦不住的,不过是抢些时间,等陛下的章程罢了。咱们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些。”
延福郡主一脸的愁容:“你不知道,在姓纪的手下讨生活,难!”
公孙佳心道,可不难么?不难,我大姨能就死了?
到了公孙府,钟秀娥还在着急,迎上来问:“出什么事了?”延福郡主将匣子一扔,把住她的双臂,说:“姑母,您别急,咱们回房慢慢说。”拖着她回房,将钟祥的事讲了。钟秀娥霍地站了起来:“什么?套车!我要去……”
公孙佳咳嗽了一声,又用手杖用力地戳着青砖地面,钟秀娥暂时安静了下来,瞪着女儿。公孙佳道:“现在得保密,外公倒下的消息传出去,真的会死人!”
钟秀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好,要我做什么?”
延福郡主有些诧异,她的印象里,长一辈的女人们都很利落,要干什么就一定得干,钟秀娥痛快地坐下了,这与她的认知不符。她担心钟秀娥这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叫了一声:“姑母……”
钟秀娥看了她一眼:“怎么?我就是没数儿的人吗?我们装孙子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延福郡主噎了一下,公孙佳道:“嫂嫂,我们去取舍利子。”算了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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