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也知道徽灵之力在你身上,可他没想过让你牺牲。八荒子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并非蝼蚁。仙子今日前来焚尽徽灵之力,老朽钦佩。”还好徽灵之心的主人,一心向善。
或许上辈子,少幽也早就知晓,所以他引着小仙草向善,教她世故。
若徽灵之心都被染黑,注定是八荒每个人的灾难。
琉双等到傍晚,少幽缓步走来。
他身后跟着像条小尾巴一样的风采意,风采意见了琉双,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只紧张地看向少幽。
少幽神色平和,没有因为丧父过分痛苦。看见琉双,他清和的眸,扫视她一眼:“在鬼域,可有被他欺负?”
琉双摇了摇头。
少幽低声道:“那便好。”
沃姜咳了一声,风采意嘟起嘴。少幽失笑:“我不会乱来的,走吧,琉双仙子。”
他率先带路,走向安放神农鼎的仙殿。嘱咐风采意道:“在这里等我。”
像只骄傲小孔雀的风采意,听了他的话,泄气等在原地。她不知道少幽要带着琉双去做什么,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大人物,又不可能告诉她,急得她探头探脑,生怕少幽带着琉双私奔了。
把沃姜老头看乐:“丫头,耐心些,或许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风采意眼睛亮得不行。
“哼,不过得等你那混账哥哥没了再说。”
风采意讪讪地笑,她倒是对风伏命没什么感情,风伏命也没把她的命当回事。
琉双跟在少幽身后,一路快要开败的桃花,透着颓靡的气息。
少幽:“可否怪我?”
“自然不怪,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大殿前,二人停下脚步,少幽回头,话:“琉双,我曾一直觉得不公,自认对你的恋慕之意,不比晏潮生少,为何最后,你还是对他动了心。如今方明白——”
他面容如清雅的梨花,笑得无奈。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都得做出令自己心痛万分的选择。你身负徽灵之心,为了不让魔神降世,毁灭风伏命的野心,我们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晏潮生是相繇王族,背负血海深仇降生,他更需要徽灵之心,这是他与生俱来,带着妖族走出困顿的使命。他明明有很多路,却选择了对他来说最艰难的一条,只为给你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什么……”琉双惊讶地看着他。
少幽垂眸,唇边溢出鲜血,是这段日子在风伏命手中受的伤,他说:“在回昆仑的路上,我看见了带着妖兵和鬼兵去空桑的晏潮生。你安然出现在这里那一刻,我便明白了,阻止魔神灭世,有两条路,第一,毁了徽灵之心,第二,毁了世间所有灵脉。”
“你是说,晏潮生要去毁了灵脉……”琉双立即明白过来,否认道,“不可能,纵然是上古王族,也不可能毁去魔神的灵脉。况且……”况且他还是从后世过来心狠手辣的妖君。他不要魔神力量了吗?
“我也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少幽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她,温和笑笑,说,“但我想,晏潮生是觉得,当他领兵出发的那一刻,你再也不用殉神农鼎了。”
别说是琉双,远远跟着他们的沃姜,都瞪大了眼。
心里惊叹,晏潮生这好小子,要是真被他做成功了,此后天下灵脉尽毁,仙族再也没有三六九等之分。
届时妖族、鬼族、人族,自然也不会落仙族一等,能安稳生活在这世间。
然而毁去魔神的灵脉,这种事情,集八荒之力,也不可能做到,晏潮生怎么敢想?不但不会成功,还会被汹涌的灵脉,反噬得粉身碎骨。
晏潮生疯了吗!
连少幽也觉得不可能成功,才会带着琉双来到这里。
若五条灵脉相合,晏潮生失败死了,八荒中再也没人能与风伏命抗衡,届时琉双被抓,风伏命取走她的徽灵之力,会变成魔神,真正的八荒共主,再无逆转的可能。
他们能做的,便是提前毁去徽灵之力,阻止这一切发生。
静默得可怕,琉双手心出了一层汗,她不愿相信从少幽口中听到的一切。
那个自私自利的晏潮生,永远征战在外,凉薄无情,总爱看她哭的男人。
竟然是去毁魔神灵脉?
那日他笑得冷淡,说:我不是为你回来的。
晏潮生也确实没有为她做太多事,从他醒来,总把她拎来拎去,讲话冷嘲热讽,连唯一温情些的上元节那日,他坐在屋顶上,也只是说,不和她成婚。
他带着大军出发,最后只给她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琉双抿住唇,她以为他们的走的路相悖,爱她的少年已经死了,所以一眼都不曾抬头看他。
“琉双,”少幽道,“你想去看看他,或是最后看看空桑,你的爹娘和子民吗?”
“少主!我们没有时间了。”沃姜忍不住出声,少幽抬起手,“师尊,我心中有分寸,我带着神农鼎和她一起去,若晏潮生……他失败,我会赶在风伏命动手之前,熔炼徽灵之心。”
沃姜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实在没有资格阻止,晏潮生宁愿自己与天道抗衡,都要保琉双一线生机,保众生安宁万世,他哪能在晏潮生为八荒奋战厮杀时,取走琉双的心。
晏潮生那一夜穿上甲胄,只有一个信念,八荒与她,都要好好的。
“去吗?”少幽问。
少幽从来没法去做晏潮生做的事,但这一刻,他作为挚友,也有最后能为琉双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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