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卉听了简直都快板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她仗着此刻站在顾老爷的身后,被他高高大大的身子挡着,忍不住就狠狠翻了个白眼。顾老爷整段话都没提到她这个受害人,还想把事情定性在孙氏轻信谗言上,罚得这么浮皮潦草的,唬弄谁呢?她就给了一旁跪着的两个下人一个眼色。
这可是要直接对上顾老爷的!接到了眼色,软草就有点犹豫了,然而细辛却丝毫没有迟疑,咚一个响头磕在了地板上,声音震得人人可闻。她一脸坚决之色,大声道:“老爷、老夫人,天地可鉴,细辛从没有造过我家姑娘半句谣言,在今日之前更是没有和软草姐姐说过话。倘若非要冤我,说从我这里听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那细辛便只好以死明志了!”
顾老爷双目喷火,好像打算一口咬死这个丫鬟似的,咬着牙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你这是在拿死来威胁主子不成?”
细辛梗着脖子,也不看他,说:“细辛不敢,但是细辛大字不识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要说从我嘴里说出来什么花啊玉郎啊的,我也是万不敢当!”
先是表明态度,再来提出疑点,看来这几日对细辛私下做的训练还是有成果的,顾成卉不禁有了一点老师带徒弟的成就感。
顾老爷也迟疑了。其实不在于他到底信谁,而是细辛这样把话挑开了,他就不好再稀里糊涂地大事化小,找替罪羊了。他不禁有些气恨起顾成卉来,什么东西!自己没半点规矩,教出来的奴才也这样浑身是刺,除了相貌,和她姨娘简直没有半分相似!
然而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上前正反给了细辛两个重重的耳光,口中骂道:“说你做错了事你还不承认,这样满口抹油的奸仆,我替姐姐教训你!”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顾七。
想来她也是学聪明了一点,要打人还找了理由。
眼看着细辛的脸颊慢慢浮现出两个红红的巴掌印,顾成卉才是真的愤怒了。她前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这样护短,来不及细想就一把抓住了顾七又高高扬起的手来,声音冷得好像可以结冰:“妹妹真是目无长辈了。不分青红皂白,当着祖母和父母的面儿,对姐姐的丫鬟是说打就打,想来是我这个庶姐不配被你放在眼里了。”
孙氏护女心切,忙出声道:“七丫头是顾府的小姐,一个丫鬟自然是可以打得的。五丫头你不能因为我的疏忽,就对她事事见怪起来。”
顾成卉听了,眼里像狼一样的狠光更盛,却微微一笑地给孙氏行了个礼,说:“太太说的是,女儿受教了。”她这样乖觉,倒让顾老爷和孙氏不习惯了。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只盯着顾老爷冷淡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走神了没听见。你再说一次,孙氏应该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