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黄婆子可有点儿傻眼了,也跟着赶了两步道:“这……她确实拿了五小姐的对牌,身上也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哎,你当真误事!”乐妈妈游目四顾,仍旧不见橘白踪影,忿然转身进了垂花门,骂道:“人不大,跑得倒真像是死了弟弟似的快!”
乐妈妈一面只顾骂,倒是没有留意黄婆子偷偷地用脚尖把一个小酒瓶往马扎底下推了推。见从外头看不见那酒瓶了,黄婆子这才一脸小心地道:“那橘白是犯了什么事了。劳得您的大驾……”
乐妈妈一脸阴沉,抿紧了嘴没答,心里盘算开了——饶是顾五姑娘奸似鬼,也不能就事先预测到了太太的心思,先派了橘白出去预备……那么说来,想必是赶了巧了!这么一想,她便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对。因此也没有搭黄婆子的茬,转而给她吩咐了一遍太太的嘱咐。
黄婆子听得是一愣一愣。不住点头。
眼看乐妈妈转身进了内院,橘白才重重呼了一口气,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圈,忙跑远了。 坐在二门那儿的黄婆子浑然不觉,掏出小酒瓶儿来“滋”了一口。
日头逐渐西斜,天光渐暗。在天边远远地浮起红光晚霞的时候,黄婆子看见几个人抬着一筐虾。正朝二门行来。待走得近了,才看见打头的是厨房上的丁婆子——她便笑着招呼道:“这是外头有人送的?”
丁婆子一努嘴儿,“可不,找了个小子帮一把手!”
顺着她目光一望,果然一个不过九岁上下,外院听差的小厮正抬着另一边的筐子。见他年纪小,黄婆子便点了点头。抬虾的一行人便过去了,她自己又坐下消磨时候。
过了半响,方才抬虾的小厮出来了。甫一出来,他便笑着朝黄婆子道:“妈妈,我这就回去了,烦您给看看。”
黄婆子喜欢他说话客气,拿眼上下一望,便笑问道:“哟——怎么进去一趟,出来手里就拿了个好东西?”
那小厮手上大大方方地拿着一个精巧的木盒,此时见问了。笑道:“合着是我走运,替一个姐姐提了点东西。到了地方,她将别的东西拿走了,就把这个赏给了我玩。”说着递给了黄婆子。
黄婆子拿在手里,打开瞧了瞧。也说不上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只是似乎是极好的木料,上了漆也依然能嗅到一股木质清香。手工也是精雕细琢,翻开了里头还有一个夹层。黄婆子拉出了夹层一看,空空如也。确实像是赏小孩玩的东西——她把盒子扔回小厮的手里,便叫他走了。
小厮一出了垂花门,便直往大少爷的院子方向而去。到了门口。笑着通报道:“小的德喜,老爷派我来给大少爷送东西,还要嘱咐大少爷些话。”说着冲门口的人举了举手中木盒。
“怎么叫你来了?”那人见德喜眼生,上下打量一番。
“小的正巧在左近,老爷身边的庆爷便指了我来。”德喜边说,便偷偷地瞟了一眼对方。好在那家仆也不在意,转身便进了院去通报。不多一会儿,他便转身出来道:“进去吧!”
德喜忙点头道谢——很快,他就站在了顾明松面前。
顾明松头也没抬,目光仍只专注在手中卷上,只道:“父亲叫你来有什么吩咐?”
德喜放下了盒子,目光一扫,见书房里果然像五姑娘说的那样不备人伺候,便壮了壮胆子道:“小的有罪,在门口扯谎了。实是五姑娘派了人,叫我来的……”
此言一出,顾明松手中的书卷“啪”地一放,抬起头时目光锐利。德喜忙凑上来,低低细语了一阵,又打开盒子,取出一只松绿色丝绣荷包来,比比划划。顾明松神色凝重,迅速地起身,找了一把剪子回来。
足足费了两人半日的工夫,才总算把这只荷包小心地沿着缝线拆开了。只见荷包内侧加缝了一层松青色绸布,此刻剪掉了锁边,露出了里头的一张纸来。顾明松忙抽出了纸,就着光看了一会儿。过了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俊眉深锁。
见德喜眼巴巴地正瞧着他,顾明松便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跟你们姑娘说,这事我知道了……”说罢便给了一贯赏钱,打发走了德喜。
他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将信纸揣在怀里,又回到自己屋中,叫丫鬟伺候着换了一身出门穿的衣裳。他身边贴身大丫鬟竹楼皱眉道:“马上就要吃饭了,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顾明松“唔”了一声道,“晚饭我今儿在外头用了,不必等我。”说罢,便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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