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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爷为什么叫她去前院的原因,顾成卉很快就从顾庆口中打探出来了。顾庆本以为五小姐定要失了冷静、哭哭啼啼呢,没想到顾成卉神色如常,只嘱咐了一句“我与那陈公子见面终是不妥,你先带我到偏厅去”,便随着他来到了前院——这镇定的态度不禁叫顾庆犯起了嘀咕:莫不是陈放然所说,竟是真的?
待几人进了偏厅,顾庆忙着安置好了五小姐,又叫了丫鬟上茶,就在他要出门给顾老爷回报的时候,顾成卉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顾庆有些疑惑地望向顾成卉,恭声道:“小姐有吩咐?”
“也不算是吩咐。那姓陈之人意图辱我名声,你替我向父亲转告一声儿,我倒有一个法子能证明我的清白。”顾成卉笑着道,“你放心,父亲定不会因此怪你自作主张。”
……陈放然瞪大了双眼,看着两架黄花梨三扇人物绣像屏风在他面前缓缓移动过去。
屏风会动当然是因为有人在搬它,只是——他满腹疑惑,转头对顾老爷道:“老泰山,不是请五小姐来么?突然拿屏风出来干什么?”
顾老爷抚着胡须笑着不吭声。
待屏风立好了,彻底挡住了陈放然投往屋外的视线以后,顾老爷站起身来,拍了两下手掌:“叫五丫头她们进来罢!”
屏风后随之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屋外走到了屏风后头站住了。可是听声音,却好像还不止一人……陈放然不禁又把不解的目光放到了顾老爷脸上。
顾老爷方才被他气得风度全失的模样,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了,哈哈笑着道:“贤侄不是说曾与小女见过面,还说了好一会子话吗?此刻屏风后面,除了小女之外还有三个丫鬟。我让她们一人叫一声‘陈公子’。你来指认哪一位是小女可好?”
“呃?啊?噢,行……我确实与她说过话,不会认错的!”不知道是不是受顾府众人这副自信满满的架势所影响。陈放然的话有几分犹豫。他擦了擦额头,眼睛死盯着屏风不放——好像要凭借犀利的目光钻透屏风似的。
陪着顾成卉一块站在屏风后面的丫鬟们。都是顾庆精挑细选出来的——他拣了几个嗓音好听的,年岁、身量又都与顾成卉差不多,连丫鬟特有的发髻都拆下来重新梳过了——在众人没吭声的时候,透过模模糊糊的屏风罩锻望过去,连顾老爷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女儿。
年轻少女如同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轮番依次响了起来,好像连空气也多了几分轻快。
不过陈放然可没心情去欣赏好听的女音——此刻他如临大敌、满面郑重。双手紧紧交握着——当所有的声音都落下了以后,他额头上微微见了点汗。“再、再来一次罢?刚才太快了。”
顾老爷好像觉得陈放然此时神色十分赏心悦目,笑得见牙不见眼:“来几次都行!不过贤侄,你就是认输了。我也不会对你见怪的……”
很快,顾成卉便又随着其他三人,放慢了速度,再次道了一声“陈公子”。
顾成卉的声音虽然十分清朗悦耳,在音质上却不像杨欢欢那样特殊——再加上短短三字的工夫。根本来不及叫陈放然判断哪个口气更像丫鬟、哪个更像小姐——很快,陈放然就一闭眼,咬牙道:“第三个!我选第三个!”看来是打算用蒙的了。
一听这话,顾老爷高兴得险些忘了身份,一拍大腿笑道:“错了!第二个才是!哈哈哈哈。贤侄……你可不要推托记性不好呀……”
陈放然还称得上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拉得长长的,有如马脸一般。“你说错就错了?那我当日遇见的人是谁?”
站在屏风一旁的顾庆早得了指示,就怕他耍赖呢,忙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两架屏风搬开了,露出后面一动不动的四位少女——
分明都是差不多年纪的豆蔻少女,可站在一排时,众人的目光与注意力却都情不自禁地被第二位给吸引走了——正是顾成卉。
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苏绣锦缎卷草纹外卦,碧绿如水的一条八幅马面裙,整个人如同初春清晨时沾着露水的一截嫩绿枝芽,柔光丽色,十分出众,叫陈放然一双眼睛早就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了——顾老爷在一旁连咳了好几声,也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顾成卉朝前一步,面上含笑,躬身向顾老爷行了一礼道:“小五见过父亲。”声音如清泉一般,却与方才被陈放然指认的第三人截然不同了。
顾老爷面有得色地瞥了一眼陈放然,嘿嘿嘿笑了一好阵子,竟是说话的空儿都没有。
顾成卉不避不让地迎上陈放然的目光,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去。“陈公子,我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了。你三番几次来我府上闹事,对我父不敬——父亲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倒也罢了。你却硬闯了一次垂花门,还编造出这些莫须有的话儿,企图辱我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