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徐说的差不多,张宁通过多次和官军交手,以及对朱勇军的长期打探,实际对官军已经了解得不少了。湖广这边的卫所兵,战斗方式还是以肉搏为主;明军主要远程武器不是弩,而是弓,但因为内地这些年疏于训练,实际能用好弓箭的士卒并不多。至于火器中的神枪,是管状武器里面装填火药和箭矢……气密性可想而知,射程和威力也就不难判断了;手铳是一种可以单兵使用的管状火器,属于火门枪一类;总之明军使用的火器和张宁制造的重型火绳枪根本就不是一类。
因此从综合考虑,人数比例五比一,但战斗力差距远远达不到五比一;不过朱勇的军队仍然有极大优势。
等老徐说完,周梦熊便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文书,向张宁拜了拜,等他旁边的徐文君走下来接文书。周梦熊说道:“我这几天拟了个作战的法子,仅是建议。”
张宁一边看一边说道:“周将军尽可当着诸位的面说出来,让大伙参详参详。”
周梦熊的五官面相虽然端正,却是一脸的胡子、长得虎背熊腰;只是岁月磨平了他身上武将的彪悍之气,而多了几分老练。这个人是建文帝派来的,但张宁常常准许他参与军机,因为都是和官军作战的机密,他不可能把军机泄露给朱勇。
“以当下的情形,只有在高都县以逸待劳等着官军进攻……在下才能有限得很,无法向殿下进献奇谋妙计,进策无非四个字:背城而战。”周梦熊侃侃而谈,“扬长避短之法倒是应该考虑的。官军最大的优势,第一是人数,第二是骑兵。朱勇五倍于我,若是在开阔地展开,势必容易从侧翼包抄,陷我于疲惫招架;故在下提出背城结阵之法,在西城结阵,背靠城墙、左翼靠河,如此以来能交锋的就只有正面和右翼,朱勇虽五倍于我,但在战术上却并未形成以多击少围而合击的局面……
再说骑兵,朱棣自‘南京之役’以来,好用骑兵,其部将也信奉以骑兵破阵之法;西南虽水网交差道路复杂,但朝廷仍然以为部署骑兵能对缺马的西南少民形成战力优势,所以我们只攻打了几个小县城就能缴获战马四百余匹,由此判断,朱勇军中骑兵数量绝不会少。朱勇,朱能之子,很可能秉承其父作战方法,寄托于骑兵快速迂回从侧后翼击阵;所以我建议军阵以扁平方阵为宜,减少纵深势必增大正面压力,但能减少侧翼的打击面、已降低侧翼威胁。”
见张宁很虚心地点头,周梦熊顿了顿又道,“在下列举官军长处,绝非长寇志气之意,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了解敌军凶狠之道,方能克敌制胜。再观我军之长,不在武艺高下和训练(组建才几个月的军队、再怎么训练也不比卫所兵强多少),而在于两处:第一、勇,相比卫所兵不断有人逃跑,我军几乎无人逃走,大部分从建文旧臣家出来的士卒,报必死之念,知耻而后勇,敢以少击多、不畏强敌者,必勇于战。第二,兵器,在下多日观摩,火枪虽发射缓慢,但三轮击之法能弥补缺点,而火枪具有破甲犀利之长,八十步内,必胜弓弩;另近战主战兵器长枪我军要比官军一丈三尺要长二尺余,正面接敌,应有一定优势。”
这时张宁开口道:“那十一门火炮可以架在城上,臼炮用于击阵效果不太好,精准太低不说,几十斤重的石弹就算打中敌营也砸不死几个人;兵器局研制了适用于臼炮的爆炸弹,以石头掏空填药、芦管为信,不过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也十分有限。不过用于较远的地方打击敌军士气,应该还是有用的。”
张宁没有马上言听计从,但心里已十分赞同周梦熊的策略,什么奇谋妙计实在难以凑效,还是要背城结阵决一死战才是终策。前阵子试图以谋略计策拉苗人入伙,结果呢?现在张宁越来越信奉拳头硬才是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