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抬头看了看朱南平的眼睛,从袖袋里掏出手绢递过去。朱南平默默地接过去,然后红着脸背过身。
“关于太子,你是否听过一些流言蜚语?”张宁问。
朱南平点点头:“祖母没被抓时,常常在我面前说,是你们害死了父王。”
“那你不恨我们吗?”张宁小心问。在他看来,一个世界观尚未成型的姑娘应该很容易被耳边反复强调的言论洗脑才对。
不料朱南平摇摇头:“我现在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得了,本来就没见过他们几次。”
张宁忙道:“我是你的叔父,无论怎样总是太子的亲兄弟,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父亲一样,我会照顾你的。”
朱南平擦干眼泪,转过来看了张宁一眼,“嗯”地应声。张宁指着这间宽敞的屋子道:“这是我和你婶娘的卧房,一会儿我交代侍女,允许你随时进来。那边有书架,还有棋谱什么的,你无聊了可以过来玩,过几天你婶娘就回来了。”
“你不在这里住吗?”她又怯生生地问道。
张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除了表现出宠爱周二娘,还得找机会去陪陪徐文君和顾春寒。以前在外打仗就罢了,回到武昌就不能过分冷落她们,女人是需要人陪的。
他又观察了一番朱南平的脸一番,一时也没完全理解这个小姑娘的心理。她的父母就算和她不亲近,但毕竟家庭关系是明摆着的,不应该那么就无视恩怨才对。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朱南平此时似乎显得有点害羞,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张宁想起还有事,便暂时抛却这些微妙的情愫,去桌案上取纸笔,沉下心进行思考。他独特的思考方式,把各种因素列举,通过线条勾勒各种人和事之间的关系,详细做出推论和利弊权衡。
这样默默的相处,闲得有些冷清。其实人就算是在高位,也无法随时处在欢歌笑语的热闹中,常常也总是寂寞的。但是有条件这样清静,不也是一种享受么?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源拥有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幽静的环境而不受俗务打搅。
一直到中午,张宁才起身,把潦草的几张纸丢在炭盆里,顿时冒起蓝色的火焰。
他到门口唤来周二娘的近侍怜香,吩咐道:“今后在这个院子里,你们都不能为难罗城郡主。王妃不在,你要为郡主准备午饭,找人给她洗衣服。听明白了吗?”
怜香忙屈膝应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听明白了。”
张宁转过头对朱南平道:“我现在有事要走了,告辞。”
他径直出院子,从长廊上一路向姚姬住的凤仪楼那边而去。到了地方发现姚姬正要用午膳,正好就可以陪她吃饭了。姚姬吩咐侍女去添一副碗筷上来,又让侍女附耳过来悄悄说了句不知什么话。
姚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叫他浑身有些不自在。其实他不太喜欢在这里吃饭,姚姬的食谱过于清淡,而他喜欢口味重的和辛辣的食物。
过得一会儿,侍女添上一副精致的碗筷,还有一瓶细颈陶瓷酒壶。张宁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姚姬悄悄说的话应该是叫侍女上酒。
侍女上前来斟上两杯酒,姚姬便一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内阁衙门到处找你,看样子你倒不急。”姚姬轻轻说道。她肯定知道张宁早就回宫了。
张宁道:“我要想好了才见他们。”
姚姬点点头,端起酒杯,张宁也忙伸手端起:“我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