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伪朝定要在东面布设重兵,将来这一仗又不知要打多长时日,你把妃子们都冷落了。”姚姬笑眯眯地说道。
她的举止神情如此优雅端庄,就算是玩笑也如此得体,在人前的大方给人坦荡荡之感。但张宁难以克制地想起她衣冠不整时忘乎所以的痛苦而淫|荡的表情。正是同一个姚姬,现在能侃侃而谈,不露出一点痕迹,也只有她能做到如此完美如真。
张宁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用同样光明磊落的表演说道:“母妃只管安心,这回不比九江之战的窘迫,因为规则我定。”
“哦?”姚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张宁便道:“战场就像对弈,分出胜负总有个规则;但又不同于对弈,战场上的规则谁来定,无法事先说好。谁掌握了规则的制定,谁就掌握了主动权。比如对方擅长围棋,我偏偏要下象棋,那他围棋下得再好也毫无用处……南京之役,胜负关键在于制江权,也就是水战。伪朝只能墨守成规、守着旧规则要与我接舷近战,他们没有创造新战术的能力;而我可以用炮战,用新规则取代旧规则。伪朝要在新规矩下和咱们周旋,一开始就落了后;不照咱们的规矩,则处处受制,他们会发现战场上原来的经验已经无用了,我们不按原来的路子出手。”
张宁表现出的自信让姚姬十分喜悦。他的野心给了她活力,更大的梦想、更大的视野,让她心情舒畅,这是皇帝建文无法给她的体验。
白凤娇等人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张宁的话,但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气氛。男人的气息,完全不同于赏雪品酒那样清闲幽美的感受,而是一团火,能融化了雪。
白凤娇以为张宁的想法只是继承了汉文化本身的智慧,本来就对内地文化很有兴趣的她一时间更加向往,很想要通过张宁了解更深更远的东西。这里有更宽的世界,不同于边陲的封闭……此时此刻她渐渐认识了自己,联姻不仅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也是为了实现追求罢。
恍惚之中,她似乎回到了出生的高山峻岭之间。小时候,出门就看见一座山,很想知道山那边是什么,于是终于有机会爬上了那座山顶,结果面前又是一座山。这种郁闷很虚无,却挥之不去。直到她从人们口中了解了外面的世界,从商人的手里陆续弄到了《三字经》《史记》《资治通鉴》等无数的书籍。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这样的独特想法,也许大多数人最惦记的还是衣食饱暖,没工夫想这些事儿。反正她无法喜欢上龙二那样的人,然后因为从杂书闲书里看到了一些故事,白蛇、鬼狐什么的女子遇到的都是书生,于是心中的希望是遇到一个书生……
不知不觉之间,烤着火有点热了,白凤娇就把身上的貂皮大衣随手脱下来,里面是高腰襦裙,腰带扎在胸部下方。就在这时,她发现张宁看了过来,她便迎着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并不回避。苗疆的女子可没那么多规矩讲究,聚会的时候见到心仪的男子就可以相互勾搭的,白凤娇在这里倒是学了不少礼数,可难以改变本身的心态。她觉得看张宁顺眼,用目光交流一下没什么不妥。
但如此细微的一瞬间,已经被周二娘看在眼里。周二娘顿时纳闷,据她所知白凤娇还没有侍寝,怎么当众和夫君眉来眼去了?上次在张宁的那活儿上发现的胭脂,根本不是什么侍女配用的东西,她只是不想刨根问底惹张宁厌烦……不过心里的疑惑一直存在,张宁为什么要撒谎,那个女人时谁?难道是白凤娇?这不要脸的娘们,果然是未教化的蛮夷之地来的,竟然用如此不耻的手段讨夫君的欢心!
周二娘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王爷把别人娶进来,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往,何必偷偷摸摸的?”
姚姬笑而不语。
顾春寒则和稀泥,笑道:“夫人已经得到了大家都羡慕的东西,还不准别人悄悄的分些雨露?”
周二娘听罢心里不高兴,心想不过是个妓女!但她不敢当面辱骂,这顾春寒是破罐子破摔的主,根本不要脸,为了巴结姚姬什么恶心的话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与她正面交锋得沾一身不利索的东西。
果然姚姬便帮着顾春寒了,转头对张宁说道:“你最宠爱的自当是正妃,但也不必每晚都去,不是还有两位夫人?早些让我抱孙子是正事。这么下去,你如何向朝臣交代?今天我做主,晚上你去白夫人那里,娶了要让人家守活寡吗?”
不料贵妃能说得这么直白,连白凤娇都不禁有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