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意地看着安静如鹌鹑的两人,江令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她放下刀叉,笑眯眯地望向看戏的关山月与周佞:
“所以,这是二位私下的性……乐趣吗?”
她好像想说些什么,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关山月的一瞥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关山月白人一眼:“你要喜欢,我叫你江董也行。”
江令窈看出了关山月眼底的意味,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嫌恶:
“谢邀,但大可不必。”
而周佞呢?
他慢悠悠地环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在众人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周佞晃了晃红酒杯,笑容在周朝眼里格外渗人,周佞轻声开腔,一字一顿:
“你们不懂——”
“这叫,情趣。”
最后二字自他舌尖吐出,显得格外诱人且……骚包?
毫不意外,打破那个僵局、将大家从周佞那个笑容里拯救出来的关山月呵笑一声,而后拿起身后的靠枕就砸了过去,毫不留情地做了个嘴型:
“滚。”
思绪拢回时,周佞已经走到了关山月的身旁,就那么倚着沙发,垂眼看人,灯光在他的金丝镜框上凝成一个亮点,也在镜片上蒙一层很淡的光。
对视半晌,周佞忽然开口:“我以为,你到他死的那天都不会告诉他墓地的位置在哪里。”
嘴里的“他”,显然就是周睿文。
关山月倚着椅背,微微抬头看人,眯了眯眼,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我只是觉得,他死在那里——她看见会很高兴。”
是赎罪,是要周睿文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死后也只是跟老公合葬。
而周睿文只配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在他们两人的合葬墓前吞枪自杀。
是赎罪。
也是被火凌迟的冬。
百年之后,周睿文满身的污秽与罪恶随着人的火化,只剩一捧无人认领的骨灰。
永远孤寂,是最好的惩罚。
周佞沉默,他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只是掌心里把玩着关山月的指。
“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关山月就这么看着他,“当年那场大火,竟然是你爷爷放的。”
周佞眼前好似闪过了那晚周睿文满是悲愤的癫狂的脸,可周佞那些深压着的恨意却半分都没有随着周睿文的死亡而减轻:
“是我在加州拿到所有资料发给他后,他给我打的越洋电话。”
即便是周佞也从来都没有想到——当年那场大火,竟然是周老太爷亲自动的手。
他想让周睿文葬身火海。
周睿文说得没错,他是丧家犬、是阶下囚、是周家的弃子,他让周家成了笑话,蒙了羞,周老太爷那种人——
心狠手辣,即便周睿文是他的亲儿子,也绝对不会手软。
难怪。
难怪周佞这几年怎么也查不到凶手。
关山月抿了抿唇,她心里痛快,仇恨也不减半分,可深究起来,终究还是为大火的始作俑者而感到寒心。
所谓世家,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即便你手上找到了那么多东西,周睿文都可能会选择再次潜逃。”关山月冷眼,“而不是选择回周家老宅等死。”
周佞垂眸,他拿捏着关山月的指,揉着指腹软肉,像是想要将自己的指纹与关山月的相叠:
“打蛇打七寸,杀人先狙心——这是你教给我的道理。”
关山月抬眼,看着周佞冰凉的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沉声:“那你怎么知道,周老太爷在收到你的资料后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没有别的用意呢?”
周佞动作一顿。
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寒意。
借刀杀人。
周老太爷知道周佞拿到那些资料,绝对会选择公开扳倒周睿文,可那样,肯定会牵扯上整个周家,所以,他选择告诉周佞,当年那场大火,是他下的手——
是想稳住周佞,给了周佞一张最大的底牌。
可谁能说,周老太爷没有别的心思呢?
周睿文这辈子,先是因为一个女人而癫狂,可他最大最深的心结,不过是在于“弃子”二字。
他拼了命地为周氏做事,只是想要得到周老太爷的首肯,周佞年少的时候,周父是将周睿文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可后来周佞只是说了一个“要”字,那么周睿文所有的努力,都显得不过如此,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