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晏董事长接过筷子,愈加意外地看了一眼陆知序。

晏行川的父亲早亡,母亲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一年里有十个月都待在国外,晏行川几乎是他这个叔叔一手带大的。

在他看来,晏行川身上有着十成十的聪明和冷漠,他学什么都快,却待谁都如出一辙的疏离,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从不和任何人交心,有些时候,他甚至会生出一点他这个侄子目下无尘的错觉。

这会儿居然能指着个女孩子和他说是“朋友”,可真是出息了。

晏董事长深吸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番陆知序,半晌也没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花来,只好先放下身段,主动寒暄道:“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体检了?”

“叔叔好,”陆知序顿了一下:“刚好在这附近玩,顺路过来的。”

“这样啊,”晏董事长应了一声,继续问:“那体检结果怎么样?”

“再不吃菜就凉了,”没等陆知序回答,晏行川就直接打断了晏董事长,“里面还有张姨特意给你炖的雏鸡汤。”一边说,晏行川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他投向陆知序的目光。

陆知序微松一口气,迅速趁着这点遮挡推门离开,片刻后,晏行川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向晏董事长道:“您先吃饭吧,我下午还有别的事,先回去了。”

“嗯,”晏董事长打开保温桶喝了一口汤,心想:“这臭小子。”

离开休息室后,陆知序步行下楼,在医院后头的绿化区里散了会儿步。

时值九月,绿化带旁攀援而上的凌霄花花期将尽,很是萎靡地在地上留下了一点枯枝败叶的光影,陆知序站在人行道上,撑伞挡住阳光,打开手机看了看地图里显示的附近餐厅。

2011年的地图信息不全,手机里统共也没加载出来几家餐厅,陆知序光靠图片也看不出什么好赖。她盯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刚准备随便选一家,遮阳伞下就忽然多出了一点不规则的阴影来。

她微微抬头,就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晏行川低头朝她咳了一声,而后微微抬手,状似不经意地将手里提着的甜豆花塞进了她手里。

陆知序一愣,片刻后才通过手上温温的触感回过神来,慢慢睁大了眼睛。

她看了看手里的豆花,又看了看晏行川,疑惑道:“你怎么出来了?不用多陪你叔叔待一会儿吗?”

“陪他干什么?”晏行川一看陆知序的神情,就大概知道了她以为晏董事长有病的想法,主动解释:“他只是过来陪他夫人体检的。”说着,他又稍微往前挪了一点,“这家医院楼下卖的豆腐脑特别嫩,试试看?”

言语呼吸之间,面前的晏行川身上透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木香,毫无预兆地将陆知序笼了个结实。

她微微抬头,片刻后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晏行川整个人都已经挤进了她的遮阳伞里。

单人用的遮阳伞伞面狭窄,晏行川挤进来以后,陆知序几乎可以在那点若有若无的木香中听清晏行川的心跳。

她老脸一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十七岁的晏行川实在是不知分寸得很。

晏行川却恍若未觉,按着她的肩膀坐在公园里的一条长椅上,替她打开豆花的纸质包装盒和餐具,道:“尝尝。”

陆知序:“……好。”

乳白的豆花上撒了一把绵绵密密的白糖,稍微化开一点,陆知序拿勺子搅了搅,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尝了一口。

一侧的晏行川盯着她在树影下微微发红的脸,舌尖轻轻在上鄂顶了一下,默默想:可能他十七岁的时候,确实比二十七岁讨人喜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晏董事长:小伙子可以啊居然还有朋友。

晏行川:不是“朋友”,是“女朋友”。

陆知序:……

第15章

吃完豆花后,晏行川在医院门口替陆知序打了车,又提前替她付了车钱,才目送她离开。

车窗外的树影斑驳地在晏行川脸上投下了一线光影,半明半暗,陆知序一面装模作样地看她的养胃食谱,一面低头向他道了谢。

回公寓后,她理了理思绪,先用便利贴把自己安排好的一周餐食誊抄下来,随后才略带无奈地从书包里摸出她的作业,开始写——

晏行川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她需要写张卷子冷静一下。

高中学业繁重,各科老师布置下来的卷子堆积如山,二十分钟后,冷静下来的陆知序看着一道比一道难的物理题,有点不耐烦。

大学一毕业,陆知序就直接进入了晏氏,开启了她工作狂式的职业生涯。公司里有同事吐槽她是加班狂魔,一周里恨不得有六天半加班,直到她升职成为总监,这些声音才慢慢淡出了她的生活。

但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陆知序始终都认为,相比于独自一人去面对不想面对的人际和环境,加班大概是另一层意义上的解脱,时间总是一晃就会过去,从来没有像她同事吐槽的那样,让人不堪忍受。

……直到今天。

她把前几天才从物理那里捡回来的那点信心扔了个七七八八,有点无奈地想:大概对有些人来说,有些事确实是很称得上煎熬的。

比如写作业。

这些作业最终在陆知序半抄半写的敷衍下勉强完成,写完之后,她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开始为新的作业和月考惆怅。

周日晚上,陆知序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回到学校,这点惆怅终于登上了顶峰。

满教室早到的同学围在一起,拿着不同的试卷对答案,旧教学楼里几乎能将人脸淹没的教辅资料中,陆知序十分清晰地嗅到了一点让她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她正兀自发愁,片刻后,挎着个单肩包的江子昊从教室外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她面前,喘气道:“作业……作业借我抄一下!”

陆知序:“……”十年前她不喜欢交朋友,和江子昊也不熟,现在看来,这个决定还是挺明智的。

她抬手翻了翻自己的书包,问他:“你要哪门课的?”

江子昊:“全部!”

陆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