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惠清看到许韵熟练的裁布,又熟练的坐到缝纫机边,“嘎吱嘎吱”的踩着踏板,笑的合不上嘴道:“韵啊,你是啥时候学会车衣服了?”
“这又不是很难的事,以前看您和妈妈坐在这里车衣服,慢慢的就会了。”
“那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这车衣服也要讲技术的。”赖惠清坐在边上,一边勾着毛线鞋子,一边看许韵车出来的针脚。
赖惠清越看就越是惊讶,从头到尾,她的韵儿就没松过脚,而那针脚呢,横看竖看都是笔直的,既没跳线,也没车弯,手指移布,也移的十分利落,这架势,可不像没练过啊。
“韵啊,你是不是趁奶奶不注意,拿着缝纫机玩过啊?”
“奶奶,你怎么知道?”许韵故意一脸抓包的眨眼。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少拿缝纫玩,啧啧啧,车的不错啊,韵啊,你有做衣服的天赋。”赖惠清看着针脚,就忍不住开心的表扬,对她来说,韵儿会的越多,就越是能干。
自已孙女能干,她当然要高兴,要表扬了,至于怎么学会的,她不去多想。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孙女,想当初奶奶年轻时,什么衣服不会做啊,对不对?”
赖惠清被许韵哄的脸上的褶子全笑开了,也不再盯着许韵,而是一边勾着鞋一边话家常的说当年。
“以前啊,那有这么多的服装店啊,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已做,要不然就是生产大队发工作服,要说奶奶那个年代啊,最好看的衣服就是军装啦,所以韵啊,奶奶觉得,你要是考上省重高啊,以后毕业就填军校,让咱们家啊,再出个英姿飒爽的女兵。”
许韵不说话,缄默的微笑着,整间房里除去“嘎吱嘎吱”的缝纫机响,就剩下赖惠清回忆文革时的轻言慢语。
她喜欢这样听奶奶话说当年,因为她总能从奶奶絮絮叨叨的声音里,感觉到,数也数不清的慈爱、温馨,还有宁静,这样的感觉,不论她过了多久,都会在心里一直回荡,反复重演,能重生回来,真真切切的感受,是她最幸运的事。
此时此刻的二楼,许桠坐在床头,一边抽着烟,一边沉思道:“你发现没,韵儿变了很大的样。”
苗淑凤擦着雪花膏,怔了怔回道:“是变了,变的比以前懂事。”
“不是一点懂事,而是很懂事,有时我甚至感觉,是她在引导我,而不是我在引导她,想想我十五岁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也不懂,但韵儿,却在规划自已的人生了。”许桠感叹。
这一声感叹,他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人言家逢大变,思想就会变成熟,如今看到许韵,他是深刻的明白了,可越是明白,他就越是感觉心酸,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却总是想着自已赚学费,赚生活费。
按理他要高兴,可偏偏他高兴不起来,因为女儿越懂事,就越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义务和责任。
“她能懂得规划自已的人生,这是好事,说明她的将来,会走的我们好,你又什么可愁的呢?”
许桠没有回话,他愁什么?他愁亏欠,尤其是回想这些年,他和苗淑凤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在许棠身上,相反,一直被忽视的许韵,反而是最贴心,将来也会最有出息的。
倘若能把许韵的懂事,分一半给许棠,那该有多好?
“不管韵儿能不能考上高中,这书,一定要让她念下去,之前差点一念之差,就误了她的前途啊。”许桠幽幽的叹了口气。
苗淑凤没有接话,如今她也不再坚持让许韵去读什么医校了,心里想着,她想读,就让她读吧,至于许棠那边,确实是多大的脚,就该穿多大的鞋,十万块,就是杀了他们放血,也凑不出来啊,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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