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画面再次一转。
她看见自己坐在空旷的房间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顶部不知从哪来的一束白光照射下来,将她所在的地方照亮。
【殿下,陛下晋了敏婕妤为昭仪了。】
忽然,死寂一片的四周有声音响起,话音落下时,四周还回响着那最后的尾音,久久不散。
乍一听得那声音的阿月整个人一愣,似乎没明白那话中的意思,可还不待她想清楚,便有更多的声音响起。
【殿下,敏昭仪侍寝了。】
【殿下,陛下和敏昭仪去了山下。】
【殿下,天子车马惊了驾,敏昭仪替陛下挡了劫。】
【敏昭仪有孕了。】
【敏昭仪小产了。】
【敏昭仪……】【敏昭仪……】【敏昭仪……】
【你身为皇后,如此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残害无辜婴儿,怎配母仪天下?】
一句又一句的话,仿佛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向阿月倾轧而来,她站在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之处,却丝毫感觉的不到希望,反而逐渐呼吸困难起来。
纤细的指尖逐渐揪住自己身前的衣衫,难以喘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而那些声音还在四周不停地回荡着。
“闭嘴……”半晌,她艰难出声,自认为已经尽了全力,喊得歇斯底里。
可实际发出的声音却轻得仿若蚊嘤。
而此时,黑暗之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彻底再难支撑下去。
【皇后孟氏,惑于邪言,数违上令,谋害皇嗣,难承天命,可上皇后玺绶,废居灵顺殿……】
那个声音听上去熟悉至极,说的话却让她霎时落泪。
【身为国母,容不下一个嫔妃,如何配为六宫之主?】
阿月听着耳边回响着的话,感受着心底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痛苦,她莹白的面容上,是不停滑落的清泪,口中一句话说不出。
什么……
狗屁道理!
揪着身前的衣衫,她沉沉喘息着。
她错了吗?
她哪里有错?!
一幕又一幕场景从眼前闪过,她看见了自己跪在地上向那个人求着什么,感受着那人冷漠的言语和无情的旨意,看见自己手中紧握长剑,赤着脚一路往前跑着。看见自己在一片火海中,四周即将被燃烧殆尽。
最终,画面定格在她在一片林中奔走,怀中抱着什么,忽然脚下踩空,整个人从山坡上滑落。
“呯——”
似乎撞到了什么,她的头被剧痛席卷,眼前也猛然一黑。
——阿月从梦中惊醒。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在马车上睡着了。
四周一片寂静,隐约有微光从车中的帘子边渗入。
阿月抱着膝,缓了许久,才慢慢抬手,掀起车帘。
车外已然是清晨,天际隐隐发白,清晨的林中一片白露迷蒙之竟,难以看清太多东西。
半晌,她唤了一声守在车外的羽卫,问对方魏王的情况。
羽卫告诉她,王爷自昨夜去找了丁先生,就没回来过。
阿月没想对方竟去了这么久,不禁问了句:“你一夜都守在这里,不担心王爷出事吗?”
羽卫的回答让阿月没想到,他说。
“王爷离开前吩咐,要臣务必护好姑娘的安危,若出现任何问题,王爷和姑娘之间,臣必须先护卫姑娘你。”
也就是说,对魏王来说,阿月的安危远胜过自己。
阿月听后一时心中五味陈杂,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我们去看看王爷如何了。”
而另一边,丁先生草屋之外。
魏王已经在此处跪了一整夜,清晨的薄雾在天际斜映而下的日光之下,尽数化作晶莹的露珠,落于他发梢衣衫之上,让他整个人都似乎被白霜笼罩。
即便已经过了一夜,他依旧纹丝不动,宛如一尊泥塑,他全身其实都已经僵住,可那双眼,却仍然紧紧锁在眼前的木门之上,等待着那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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