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扶游握住他的手,帮他揉了揉冰凉的手腕:“你总是这样,晚上的时候就想七想八的,不要瞎想,快点睡吧。我觉得你的体质好了很多,起码还能再活六十年。”
怀玉只当他是在哄自己,偏偏他又神色认真,竟叫他不知不觉间也开始动摇。
怀玉朝他笑了笑:“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尽力活下去。”
在黑暗里,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倒真像是两块美玉。
可终归是留不长久的。
扶游怔了一下,忽然道:“对了,我知道了。”
“怎么了?”
“我知道谁那里有药了。”扶游坐起来,没敢说出口。
秦钩那边肯定有。皇帝出巡,他自己不说,但是他身边的太医太监们肯定备着各种药材。
怀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道:“你不许去求他。”
其实扶游也有点苦恼,他今天晚上还给秦钩甩脸色了,明天又要去跟他要东西,实在是……不太正派。
这不符合扶游行事的准则。
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心里有数。”扶游这样说着,手指却缠在一起。
扶游思量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隔壁州郡,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药材。
正好这天雪停了,他便找人顶替了自己熬粥的位置,自己收拾好行李,没有告诉怀玉,准备自己悄悄出去一趟,快去快回。
扶游背着书箱,翻身上马,轻骑快走。
四五年采诗,他对这边熟悉得很。
往南边十里地,有一个比雁北城更大的城池,只是大雪封路,早就断绝了联系。
出城五六里,扶游拽着缰绳,踩着小山路上的积雪走过去。
寒风凛凛,吹过山坡,抖落树枝上积雪簇簇。
扶游瞥了一眼,下一刻,便有黑影从山坡上站起来。
“小郎君,要从此山过,留下买路……”
扶游知道自己是遇到拦路抢劫的土匪了,却没理会他们,反倒一抽缰绳,策马快跑起来。
四五年里,他遇见过几次土匪,遇见土匪的最佳处理方法就是快点跑。
因为他们工艺不好,只会造刀剑,造不出远程的弓箭。只要跑远了,他们就追不上了。
扶游微微俯身,伏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好像有人认出他来了,气急败坏地大喊:“好啊,可是冤家路窄,竟然让哥几个遇到写《剿匪十疏》的扶小郎君了!追,给我往死里追!抓住了赏银子!”
扶游心道不妙,这也太巧了,《剿匪十疏》是他三四年前写的东西,刘太后觉得可行,就推行下去,结果他还被人记住了。
扶游攥紧了缰绳,马匹一声嘶鸣,直接从前面拦路的两个土匪的头上跨过去。
身后人也上了马,穷追不舍。
他们显然是气急了,把绊马索往前一甩,没甩中马匹,反倒重重地抽在扶游的背上。
一阵剧痛,扶游眼前一黑,拽不住缰绳,怕被摔下马,只能紧紧地抱着马脖子,马匹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等他眼前黑影散去,土匪就已经到了眼前。
扶游疼得忍不住抽气,眼冒金星,强撑着抬起手,抱了抱拳:“当家的,借路一过,您也知道,我是个文人,穷得很,每年在外面采诗还倒贴钱,这回出门也是为了买药……”
遇到土匪,如果跑不掉,那就要套近乎。
不过现在套近乎,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土匪头子用冰凉的刀刃拍开他的手:“别套近乎,杀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那个《剿匪十疏》。”
扶游吸了吸鼻子:“当家的,你怕是不知道,刘太后的两个侄儿,还有皇帝,都在五里外的雁北城落脚,你要是现在杀了我,只怕是要惊动他们,到时候只怕你也不好脱身,这可比我那个《剿匪十疏》要命得多。”
土匪头子显然犹豫了一下,扶游抓住这个空档,正色道:“当家的,在皇帝眼前行刺,恐怕……”
土匪头子怒喝一声:“你的嘴能信吗?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手起刀落,一刀砍在马蹄上:“都让开,既然皇帝和刘太后的侄儿都在附近,那就让咱们扶小郎君自己滚下去找死,别脏了弟兄们的手,到时候官府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他说着,又往马蹄上砍了一刀,马匹长嘶,两条前腿立起来,奋力挣扎,几乎要把扶游掀翻。
背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扶游眼前一阵发花。
他们在山路上,旁边是山坡,草木都被积雪压垮了。
扶游抱着马脖子的手被人掰开,直接滚下山坡,撞在树上。
三四个土匪站在山路上大笑,瞬息之间,其中一个人忽然没了动静。
枝干上的积雪被扶游撞下来,落在他身上,他早已翻身坐起,手里举着木制的弩,眼神像小狮子一样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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