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皇帝说罢,只牵着她往后殿去。她拧了拧手上的力道儿,皇帝却是摆明地不打算放开了。
见帝后带着小祈王往后殿去,茶寮中坐着的宁太妃也起了身来,远远见得帝后紧扣在一起的手,宁太妃不由得与贴身的嬷嬷感叹,宣王幼时不喜亲人,性子素来冷清。如今待皇后,倒是多有几分亲昵了。
凌烨只管牵着人,走着前头,余光却不时扫着跟在皇后身旁的江羽。却见江羽垂首而行,一副知分知寸的模样。
想来以往江羽还伺候在承乾宫的时候,便是如此一副谦逊的姿态。而后去承乾宫中侍奉皇后,虽是尽力周到,每每于他面前,总也避忌三分。
许真是他多虑了?
一个内侍,如何会想染指皇后?
然而待陪着祈儿用过晚膳,他本预备回养心殿。见江羽上前来要扶着皇后回宫。他方忙改了口。
“朕先送皇后回承乾宫。”
皇帝这几日来阴魂不散,星檀早见怪不怪了。只是如此行回来承乾宫,手被揣在他掌心里未曾松开过,却让她想起以前。
芒种春耕,皇帝出行农斋,庆开田,祭风水,拜天地。
她偶有行在他身后的时候,也曾想要牵起那只手。
皇帝的手掌矫健刚劲,持过刀枪,斩过敌将。就那么垂摆着在她面前,似钢铁城池之中的一缕火苗,危险又让人想要靠近。
如今真被那滚烫的掌心裹着,却早不见了那番小期盼。心或是已经走丢,又或是早变得和他一样,如木石一般了吧…
皇帝将她送回承乾宫,尚且嘱咐了句,“朕今日可能会很晚,若过了亥时不来,皇后便先歇息。不必等朕。”
这连日来,皇帝每夜留宿承乾宫,不行床欢,只与她一同入眠。
星檀今日却也没打算等他。
皇室不比寻常夫妻,自古往今,亦没有帝后要夜夜同榻的说法…
**
亥时的钟鼓敲响的时候,养心殿内的烛火方被内侍们都掩灭了。
只后头那间偏堂,燃着仅剩的一盏光。
史官寻来的文卷堆了半张小榻。先太子之事,在新皇登基之前,便已尘埃落定。依着祭典新皇长兄的指向,史官们不敢另有偏颇。
史官们笔下的事件始末,凌烨已翻看了三遍,然而那些文卷上,除了将太子死因归结于东厂那名同知,再无其他有效的线索。
亥时三刻,方有人从偏殿侧门入来。
来人一袭黑衣,身形魁梧,是东厂暗卫长华清。
晌午收得玉将军上奏的那两纸兵诏,他便传了东厂的人。如今的东厂,早换血洗牌,全是他的左膀右臂。
“陛下,那谋害太子的的同知,早连十三族人一同被处决。那同知名叫平川,原是先前提督大人身边的亲信,可不知何时生了逆心,护送太子出行灵山寺的时候,将提督大人也一并谋害了,许是想要取而代之。”
“至于平川与翊王殿下是否有过往来,末将等人尚未查到有利的线索。还请陛下多许些时日。”
凌烨放下手中文卷,“到不必一定是翊王。先太子出事之前,与平川有过往来的,都不能放过。”
“是。”
“彼时伺候在先帝养心殿中的人,亦要详查。”
其余的线索再是模糊,有一点,他却十分确定:能模仿江弘笔迹,又能拟定兵诏的人,当时定在养心殿中,无出其右。
华清领了旨意,方一拜退下。
烛火被秋风一扫,已有些难以支撑。桌案文卷上蒙着的火光,也跟着晃了一晃。
两封兵诏,前后出自两人之手。
若第一封是江弘为了营救太子,向玉家军送去的求救信。那么第二封,便该是有人,刻意延缓玉家军救援,在幕后坐享其成,等着那叫平川的同知,完成谋害太子的计策…
**
承乾宫中,星檀早早便睡下了。
可卧在帐子里翻来覆去,合了眼也无用。
是那鱼池里的蛙声太闹人,又或许是秋日月色如水,照得帐中一片白晃晃的明光。总之,是难以安眠了。
桂嬷嬷被她唤了进来,再续了一支安息香。丘禾与她重新点起烛火,她方挪去暖榻上,在榻旁的博古架前翻找,寻了那幅最能让她安心的《江月晓船》的书画来看。
依着画中情景,想起江南,心念便会渐渐安静下来。可再看向那张空空荡荡的床榻,却不愿再回去。
窗外忽的传来阵阵琴音,远远的,该是从观雨亭来。不必多分辨,她也能认得,是江羽在弹琴。早在江南的时候,她便听过那把琴声了,心境清幽,付诸琴色,情操造诣不可多得。
凌烨将将行到承乾宫附近,也已然听见那丝丝缕缕的琴音。那日在琴楼上,皇后与江羽作画抚琴的画面,不觉又再出现在眼前。
江蒙恩亦是有所察觉,忙看了眼主子的面色。却见主子眉间深锁,负手去了身后,却加紧了脚下的步子。
琴楼上无人。
凌烨暗自松了一口气。寻来后院,见那花窗之中还亮着一盏烛火,却又觉得几分忐忑。
银絮候在门外,被江公公喊住了不必通传。
凌烨已行去了殿内,却见里头空空荡荡,只皇后一人…他方终是放下心来。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