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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隔壁便有动静。
万疏君整理仪容,而后用力扣下镜面,半开的窗户外一片皎洁之色,举目远眺,但见城中又忙碌起来,正中的宫楼上传出几声狼嚎,随后城内便有此起彼伏的响应。
熊小鱼一大早就被这鬼哭狼嚎吵醒,一脚踹开门,揉着额角没好气地骂了几声。
客栈一楼几个少女坐着吃饭,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衣衫不整,不由皱着眉议论了几句。
诸如:
“山野小蛇不懂规矩,浪里浪荡成何体统。”
“弄出这么大声响,脑子有病,”
……
熊小鱼听觉极敏锐,初初一句话尚且能忍住,只是越听到后面火气越大,脸色跟着越来越差。而几个万相宗的弟子向来山里横行惯了,仗着师门的名声在外,哪里不是被捧着的,见一旁吃饭的玄衣少年强忍着的愤怒状,噗呲一声笑开了。
终于——
“笑够了?”
玄衣少年一掌拍碎桌子,站起身后对着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女,眼神阴狠。
“现在跪地磕头小爷饶你们半条命。”
堂厅里安静一瞬,随后满堂大笑,柳莺莺出了房门便听到那只蒲牢兽骂的难听话。
“果然是蛇鼠一窝,万相宗这破烂宗门收了你们这些贱人垃圾,迟早叫人一拳砸烂。”
“看什么看?一群骚.浪小贱人!有胆量尽管来,赏你一人一巴掌!”
“你祖宗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你们日.死在娘胎里,干你娘的!”
……
没有孟潮青在,熊小鱼从不管太多,他从长衡山下那些过路的野修嘴里学了不少脏话,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察觉到身后一道长剑砍来,他旋身躲过,不退反冲上去。
少年眸色极冷,短发扬起,出手迅疾,身上若隐若现的妖气慢慢扩散,直至笼住整个一楼,旁人无法再踏入一步,只能任由着他来打杀。
不同于人类修士,龙蛇一类的妖兽有的生来便是内丹之境,相较于柳莺莺才入内丹的薄弱底子,熊小鱼便是吊儿郎当不修行,那也能将她摁在地上抽一回,何况他不是人,光抽肯定不过瘾。
万疏君在顶楼静静看着,楼下的小傀儡捧着茶,两个人的眼神竟是出奇类似。
“师姐!”
几个反应过来的弟子见到柳莺莺被人揍跪在地上,顾不得惊讶,纷纷拔剑出鞘,可尖锐的鸣啸声后四下陡然一静。
客栈外走过一个着白色道袍的青年,白绸覆眼,一枝桃花簪在发髻上,俊秀斯文,藏于袖中的手轻弹一下,风雪簌簌入门,无形中像是有一股力猛地敲在玄衣少年膝上。
他身上中了禁言术,此番呜呜一声,竟是与地上跪着的少女磕了个头。柳莺莺视线追向门外的那道身影,不顾痛处连忙爬起来,踩在少年肩上跨了过去。
“师兄?”
太白道笔直宽阔,白雪覆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窥不得那一抹素雅的影子。
孟潮青来了。
万疏君收回视线,眼见着戏到尾声,掸了掸袖子缓缓下了楼。
顶楼的雪光落入眉宇间,一身竹青衣衫的青年跟在身后,像是他的影子,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颇为相似。
只是忽有一声巨响。
空气里灰尘飘飞,万相宗的女弟子未曾站稳,晃了几下堪堪相互搀扶住。只见地上石板碎成齑粉,那跪地的玄衣少年一拳砸下去,眼眸泛红,碎发贴着耳,眉宇间戾气暴增。
他自幼骄矜,世间横来直去,少时野性颇重,四处打架,可即便是被人打得几近濒死,也不曾有过屈膝叩首的屈辱,如今真的跪下了,那股子滋味涌上心口,激的他额角青筋直跳,恨不能杀光这一栋楼的人。
几个女弟子倒不瞎,此情此景,纷纷外逃,可身后的少年显然不愿放过她们,几步距离,一人倏而插到跟前将其拦住,空气里暗涌的灵气醇厚绵长,像是织起一张网,兜住他外露的所有杀意。
熊小鱼抬起眼,身前站了个青衫公子,逆着光,眉目轮廓极显温柔,气质如兰。
他弯腰替他拂掉肩头的脚印。
“让开!”
万疏君:“让你送死?”
少年怒极而笑,近乎咬牙切齿:“懦夫贪生!”
“大丈夫相时而动,并非懦弱。”
熊小鱼怒气愈发饱涨,却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此事不在自己身上,你自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可这口气老子一定要争回来。”
万疏君看着他,眼中意味深长,俯身后只说了一句话,这才慢慢松开手。
熊小鱼憋着那口气,郁闷至极,一把挥开人,暴躁地在门边徘徊踱步。
身后的男人无奈摇摇头,抬起眼帘,少年又晃到他面前,黑漆漆的发丝熨帖垂下,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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