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这句话,可以说是完全发自内心。
从成康帝不幸殡天以后,整个临安城里,就没有一个让他顺心的人。
从上到下,从萧太后到陈静之,每一个人都让他烦不胜烦。
尤其是这次临安断了征西军的军粮,更是彻底踩到了赵显心里的那条红线,让他忍无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初哪怕是皇兄把我从西陲调回临安,也是在战争结束之后,并且好声好气的赔了不少好处,而这帮临安城的蠢货,居然在战争状态,就断去了征西军的粮草
这跟被敌人烧了粮营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为严重,这就是一柄从背后捅过来的,锋利无比的刀子
这一刀,彻底激怒了赵显,也让赵显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搞定临安城里的这些王八蛋
听到赵显嚣张无比的话语,陈静之仍旧面无表情,站到城楼边上,对着楼下的赵显拱了拱手,语气诚恳:“肃王殿下。”
赵显看着这老货欠扁的嘴脸,还没等他说话,就抢先狞笑一声:“陈老头,你在临安做了这么多小动作,无非就是想逼反本王,如今本王如你所愿,又怎么样”
哪怕是谢康这种并不擅长朝争的文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从赵显离开临安之后,陈静之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逼反赵显。
原因很简单,陈静之觉得赵显是隐藏在大启身上的一颗毒瘤,这颗毒瘤一日不除,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最终完全颠覆先帝留下来的纲统。
因此,陈静之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待他日肃王府这颗毒瘤爆发,不如趁现在赵显的势力还弱,提前引爆了这颗还未成长起来的毒瘤
只是很可惜,赵显的反击太过凌厉,让整个临安城都猝不及防。
谁又能想到,这位年纪未满二十的少年亲王,仅仅带着四万“右营禁军”,就回临安造反来了
这一招可以说是又奇又险,正常的武将绝不会这么冒险,正因为如此,没有人事先猜的到赵显的意图,哪怕是最先发觉不对的陈静之,也是后知后觉。
这就是赵显能一口气冲到宫门口的原因。
陈静之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花白的没有。
“赵七,你说的不错,本相在临安的种种所为,就是为了逼反你,或者说逼反肃王府。”
赵显面无表情:“看来你我都想到了一处,陈相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我肃王府一招摁死,恰好,本王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这些高坐政事堂的讨厌鬼,统统摁死。”
陈静之摇头感叹:“这一次,本相用手段断去征西军粮草,已经是前无古人,翻遍史书也没有这种朝廷自断大军粮草的先例,本以为按照你赵宗显的脾气,碰到这种事情,必然在西陲竖旗子造反,到时候本相再说服太后娘娘,就可以借着王大都统的禁军,把你还有肃王府旧部,一鼓作气从大启朝堂上彻底清洗干净。”
“很可惜。”
陈静之紧皱眉头,随即自嘲一笑:“这一招用在老肃王身上,极为好用,可用在你身上,偏偏就不管用了。”
当年陈静之伙同赵睿对老肃王赵长恭下手的时候,手段也跟今日类似,无非是用种种手段彻底激怒赵长恭,把隐藏的矛盾摆在明面上,让赵长恭不得不做出选择。
是反,还是不反。
这个选择题,如今被陈静之再次摆在赵显的面前。
很可惜,父子二人的选择并不相同。
赵长恭为人正大光明,做人做事都是如此,他就算选择造反,也是会点齐兵马跟朝廷硬碰硬,那样一来,原本就脆弱的启国,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而赵显跟老肃王截然不同。
他自领兵以来,几乎就没有跟敌人硬碰硬过,从来都是以奇,以巧,以智谋,以大局观取胜。
所以他选择先对临安城势弱,假意屈服于临安城,再用玄甲军假扮禁军,发动兵变。
兵变可以算得上小规模的政变,今夜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太过损伤启国的国力,所以赵显尽可以放手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