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低头一笑,瑶娘瞧了萧宁身后的人,每一个都风.尘仆仆,不过眼中存有希望,这大概是让人聊以慰藉的一点。
“小娘子有信,妾立刻命人连夜建房,只是尚未足以,勉强挤挤,能住得下。”瑶娘说起正事,敛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从容不迫。
“辛苦了。”萧宁扫过一排排的房子,心里是高兴的。
“让大家按户入住。”萧宁朝后面吩咐,众人连忙安排,两千人想安顿好,又不想惹争议,是得费些时间。
直到天黑,人才安顿下来,瑶娘与萧宁在其中一间房对坐,各端一碗水,温度正好。
不过随着入夜,天气一下子冷了。
“好在先前按小娘子说的做了炕,再冷的天,也能保证不至于冻死人。但小娘子一行只带回这两千人而已?”喝着水,瑶娘将心中的困惑问出。
都是相熟的人,也不是那鼠目寸光之人,有些事,各自都能猜得到。
依萧宁的个性,按理来说应该是捉住大好的机会,发展壮大才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宁一语道破关键。
她要是想多揽些人回来,一路上确实是大好的机会。
可人弄回来得养啊!
住的地方,雍州大得很,倒不用担心住不下人。可这养人得费粮吧。
瑶娘一下子住了嘴,天下间有谁能不为粮食操心的?
“况且,雍州这地方不由我们说了算。不过才两千人,刺史都不让进,再多一些,连雍州的地界怕是都过不来。”萧宁相信城门发生的事瑶娘断不会不知,雍州刺史总是刺史!
“你这城门一闹,别具肺肠!”瑶娘方才没来得及跟萧宁讨论这事,现在人都安顿好了,必须得说道说道。
萧宁笑得腼腆,“还好!”
瑶娘呵了一声,对萧宁这反应理解为:有人得被坑了。
“其实但凡刺史心存大义,有百姓,未偿不能合作。可是我阿爹成了骠骑将军,镇守雍州,谁能放心一方坐大,朝廷自然得派人盯着阿爹,多挑刺,最好能对着干。”萧宁幽幽长叹,她也不想坑人,可她不坑人,早有人等着坑她一家呢。
瑶娘笑了,透着讽刺地道:“如今这世族,多少身居高位,唯有一己之欲?
“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大兴朝有这几百年已然不易。”
话,说得确实没错。
不说其他,单就兴冲帝驾崩一事。本一心想抑制韩家的各世族们,突然都跟韩家站在一块,像是完全忘记韩家的叛乱之举;萧家纵然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又有多少人想起这份恩情?
这些人所在意的从来不是所谓真正的大义,而是家族在这些事的过程中能够得利几何。但凡不利于自家的,就算那是恩人,也照样毫不犹豫的舍弃。
京城的乱局,其实只要这些人有心,完全能够很快平息。
可惜萧宁察觉这些世族皆是自私自利,当机立断走人,绝不掺和。
既是不讲究的人,也就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这样的情况下,这群最上层的人就等于是没有底线,也没有下限。
萧宁之前当出头鸟,帮他们谋划了诸多。结果这群人毫不犹豫的舍弃萧家,跟韩家搞在一块,必须没有可能再合作。
其实天下突然大乱,也是打的萧宁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萧宁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还有雍州。
雍州这地盘毕竟经营这些年,又有兵马在手,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在自家的地盘以静制动,等待时机。
“将军巡境,怕是要好几日才能回来。”瑶娘突然提了一嘴,萧宁抬眼瞄了她一眼。
“刺史既闻天下大乱,京城动荡,未必无意大权在握。”瑶娘继续淡定地说了一嘴。
萧宁眼皮挑了挑,她都有这个心思,一直跟萧谌抗衡的刺史要说没有这份心,枉他做了那么多年刺史,扎根雍州多年!
“小娘子,你这火烧得还是不够大,该再添点油。”瑶娘轻声点拨,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刚刚谁说的让萧宁稳稳?
“你有好办法?”萧宁有心,就算在雍州,她是能使唤人,让人按她的吩咐去做,未必能样样周全,集思广益最好!
“雍州刺史可不干净。掐了证据,这时候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他,他能不急?”瑶娘的主意可不是暗里来的,直接来真的。
萧宁确实有不少雍州刺史的把柄,这不是一直捏着,打量找个合适的机会亮出去。
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等了。
“我知道了,一会儿让阿舅准备准备,务必给他制造一个好机会,能有一胜之机。”萧宁幽幽地接话,瑶娘赞赏地点头,“然也。”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小娘子,府里派人来问,小娘子事情可办完了。”门外传来声音,隔着门倒是不敢擅入,问得小心翼翼。
好吧,也是萧宁习惯了做事只管埋头做,忘记现在家里可不止萧谌和孔柔。
“小娘子,不送。”瑶娘先起身,同萧宁笑脸相送。
“明日我再来寻你。”萧宁这就走了,不忘说上一句。瑶娘一笑。
等萧宁回到家,思量着她这早出晚归的,让一家长辈等着她,额,实在失礼。
可是一忙起来,真是顾不上!
萧宁很想捂脸,进了正堂便看到一家子的人都在等着她用饭,萧宁赶紧过去赔礼,“阿翁,阿婆,堂翁,是我的不是。”
“无妨,同你相比,我们都成闲人了。”才到雍州,无论想做甚都需缓缓,萧钤思量一时半会儿怕是想找事做都不容易。
萧宁讨好地一笑,不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