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郁星川关切的声音仿佛从雾里传来,“你脸色很不好。”
言轻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有点低血糖。”他说。
知道真相后,再看郁星川都觉得不一样了。分明还是那张脸,鼻子眼睛都俊美地恰到好处,却慢慢和那天晚上的人重合。
眼睛就变得似笑非笑起来,嘴角扬出恶劣的弧度,仿佛要用这种表情,高高在上看傻子似的表情,吐出一句“小可怜。”
他把手机翻过去,按下锁屏,没让郁星川发现。
但是刚刚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态,郁星川肯定注意到了。
郁星川若有所思,眼神落在言轻手机上。
“有人给你发消息吧?”他缓缓道,“怎么不回?”
言轻一顿:“现在不想回。”
是言轻一贯的风格,郁星川也没再多问什么,假装自己没发现刚刚言轻颤抖的指尖。
不一会儿,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郁星川只看了一眼,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言轻已经端起一杯柠檬水,掩饰性地喝一口。
一封告密短信发到了郁星川手机上,他知道言轻知道了。
言轻耳旁仿佛一直有隆隆的轰鸣,暴雨裹挟着血的气味从侧脸旁穿过,许久之后言轻才意识到是自己耳鸣。
他在高度紧张,肾上腺素分泌过高,身体大部分僵硬着无法操控。
即使干净的玻璃窗外还能看见晴朗的天空,往下看还能看见人工海湖,被人气包裹在阳光下,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失温。
以及他也想起来了,郁星川在自己房间掉落在地的那一片钥匙,是自己遗失的那一片。
杀人魔不是祁宁,而是郁星川。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郁星川的声音又担忧地响起,言轻慢慢转过去,对上那张关切的脸。
“你的脸色很苍白。”郁星川缓声慢语,“嘴唇也要被你咬出血了,哪里痛吗?”
“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我大概是觉得。”言轻停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和你呆在一起挺难受吧。”
“你说话的方式真不讨喜。”郁星川拿着菜单的手紧了紧,眼睛里也没多少笑意。
点完菜后,言轻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郁星川没有阻止,两手交叉撑在桌上,目视他走出这一层的用餐厅,在二楼阳台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言轻按照给他打来电话的号码回拨过去。
人工海湖上吹来的风将帽子掀开,他没有管,这里人不多,加上他心神不宁,不想再管有没有人看到脖子上的金属环。
风是温暖的,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让暖风经过他的影子后,变成了冰冷的风。
如果对方急着联系他,那应该不会无视他的电话。
除非对方已经不那么着急联系自己了。
第三次拨打的时候,他颇为耳熟地听到一声“呼叫转移”,然后转移到了一个空号上。
荒谬地让言轻觉得有些离谱,随即他意识到了些什么,回头看去。
郁星川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看着他回拨一个无法再接听的电话。
“打完了?”郁星川又扬起一个笑,走过来自然牵起他的手,“回去吧,一会儿菜都上了。”
他轻轻一用力,没有牵动,言轻脚下生根了似的站在原地,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快归于沉寂。
像骤然暴露的刺猬,警惕地将爪子藏起,全身披上了刺一般,将惊惶埋在坚硬的外壳下。
他不走,郁星川也只能无奈陪他站着,手一直紧紧握住。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郁星川笑容淡了,“你也不想饿晕后被我喂吧?”
就这样半哄半威胁地,还是把人拉回餐桌前坐下,见言轻一副满脑子乱想的模样,筷子都不动了,郁星川怕他从一天没正经吃过饭真的饿晕,牛排给他切好了放盘子里。
“不吃……”言轻梦游般回答。
郁星川深吸一口气,刀叉放下。
清脆的金属与瓷碗碰撞声,拉回了言轻的一点注意力。
“收到短信了?”郁星川言简意赅道。
他轻而易举就说开了,言轻也从他这一句话就听出来,郁星川已经知道了短信里的内容。
“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这都能被你查出来。”郁星川弯了弯嘴角,温声道:“本来我没想让你这么快发现。”
“所以在纯蓝那天晚上,是你……”
“对。”郁星川点点头,笑了,“我躲你身后呢,看着你紧张地水都打不开。”
言轻的思绪回到了那天晚上,镜子里出现的手,陌生人平稳的呼吸声,凝滞沉重的危机感。
什么样的人在杀了同学后,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gu903();什么样的人能在回忆杀人的那一天,还能从容不迫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