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魏澜盍眸,点了点在她注视之下重如千斤的头。

宁晚心也点点头,“我明白了。”

不论是皇帝还是魏澜,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明白了什么,看着她走到半人高的宫灯旁,伸手拿起了剪烛花用的金剪。

魏澜看着她拿金剪的动作,突然心头狂跳,猛地站起来扑过去喊:“你做什么?!”

皇帝也大惊起身,“晚心!你别冲动!”

宁晚心的手必然要比魏澜的动作快的。

只见她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中全是坚定,全身的力气汇聚在右手上。

她剪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

一时间血液喷涌,魏澜到底晚了一步,眼睁睁见她断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尾因为用力太过而通红。

宁晚心忍着几乎令她昏厥过去的剧痛,却勉力地维持着理智注视着魏澜。

“这样,我也是残缺的了。”

你走不上来,我便走下去,跟你在一起。

第53章释然忠义侯是忠义侯,她是她。

魏澜坐在床沿,沉静地注视着床上陷入睡眠的人。

即便在睡梦中,宁晚心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显得尤为不安。被包扎过的左手搭在胸口,不知梦见什么,她的身体猛地挣动一下,右手攥成了拳。

皇帝寻来的时候,就见魏澜温柔地握着宁晚心的手,在她耳边漫声安慰着什么,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夹杂着愧疚和难过的复杂模样。

他不免想到宁晚心用金剪剪断自己手指时的决绝,有些心酸地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何事?”察觉到旁人的出现,魏澜一瞬间收敛面上的神色,微微偏过头问道,只目光仍停留在宁晚心脸上。

皇帝必然是有事才来寻他,不过瞧见此间情景,心头诸事都不由得往后放,伸手在魏澜肩头按了按,轻声道:“睡熟了?”

“嗯,太医开了安神的药。”看到宁晚心的一截小臂露在外边,魏澜随手给她掖了下被子。

“你以前忧心她心意不坚定,可朕瞧着,她是铁了心肠跟着你。经此一事,你再没甚好担忧了吧。”

魏澜视线触及宁晚心的左手,露出来的指头细嫩如葱白,却缺了尾指。

他有些出神地想,她得多疼啊。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魏澜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声音哑得简直不像他:“杂家习惯在事情发生前避免伤害,最起码不会痛苦。”

“可是杂家这么小心,还是让她受伤了。”

皇帝微微怔愣,看着眼前这个杀伐果决的人,发觉他的确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魏澜殚精竭虑,谋求算计,锱铢必较,跟别人过不去,自己更过不去,一日不肯松懈。

此时却因爱生忧,柔肠百转,这是从前绝无可能的事情。

“我们出去说吧,别吵了晚心休息。”他拍了拍魏澜的肩膀。

其实宁晚心如何能被吵到,她服下了安神的药,想要清醒恐怕也不能够。可是魏澜却全然没有反驳,小心地松开与晚心交握的手,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晌,手指轻轻揉开了她微皱的眉心。

“秦王跑了。”

魏澜走出来的时候,皇帝背对着他,站在院内一水缸前头不知在瞧甚,听见脚步声,道出这么一句话。

魏澜闻言,眉头骤然蹙紧,思绪也从蔓延的伤感里抽离,微微眯起眼。

秦王当然不可能乖乖坐以待毙,等到宗室的人找过去,王府已经不见了秦王的踪影,只余下一众妇孺,皇帝也不好将他们怎么样。

狡兔三窟,魏澜并不意外秦王出逃,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他跑哪里去?”

“影卫跟丢了线索,暂且去向不明。多亏你提前做了准备,不怕寻不到他的踪迹。”皇帝对此忧心有限,转而道:“说起来,朕原本还担心,倘若忠义侯当真掺和了沈相,你该如何面对晚心,想来是朕多虑了,以你的心思,果然要早做准备,提前跟晚心通过气了……”

“陛下太抬举杂家了。”魏澜冷淡道:“杂家并未与她通气,殿上所为……”

“皆是她一人筹谋。”

从被威胁到反过来设局诱敌,短短数日,足见宁晚心才智。

皇帝怔了怔,叹道:“此等手腕心思,若非女子,史册上王侯将相,必有她一席之地。”

他想了想,实在好奇,于是问道:“若忠义侯果真行差踏错,你当如何?”

魏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忠义侯是忠义侯,她是她。杂家分得清。”

……

宁晚心半梦半醒间只觉左手尾指断断续续的疼,下意识探右手摸了一下,却只摸到一层质感粗糙的纱布。

她顿了下,旋即猛地坐起,左手伸到眼前,目及那只断指的手,才想起前事,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是做梦。

于旁人而言,闹到自己断指,哪儿来的还好。但是宁晚心不一样,她失去过太多东西了,所以只要能保住她心里珍视的,便是旁的失去再多也无妨。

醒来没见到心里念着的那人,她也不着急,反而相当体贴地换位思考:昭阳殿里猝不及防,魏澜许是被我吓到了,该给他一点儿独处的时间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