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gu903();说来也是可笑,成泰帝既然敢毁了卫家祖庙,照理说也应当把大悲楼的这一面一同毁了才是。

偏偏这人始终不敢动卫戒的灵牌,委实是懦弱。

说到底不过是不敢在佛祖面前残害忠良。

大相国寺历经几个朝代,地位一贯超然。从前几任周王朝的皇帝,每年必挑一日,前往大相国寺祭拜。

而成泰帝登基后,却一次都不敢来大相国寺。杀兄弑父的事情都做了,登基后反而敬畏起神明来。

当真是可笑。

可这样也好,就让他在惊惧中日日不得安宁吧。

守在大悲楼入口的小沙弥望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拾阶而上,不由得挑了下眉。

平日里前来大悲楼的香客自是不少的,盛京里那几家老牌的勋贵家族,每个月都会派人前来祭拜上香油钱。

可他守着的这道门是直接通往九层的,那里常年不见人来祭拜,是以日日都是门可罗雀般的冷清。

怎地今日非年非节的,就有人来啦?

小沙弥拿着名册,站起身,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前往大悲楼九层?”

霍珏颔首道是,递过去一块半圆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半个大大的“薛”。

要登大悲楼,须得有对应的对牌。

小沙弥接过那木牌,细细看了眼,木牌用的是沉香木,中心半个烫金的“薛”字龙飞凤舞,的的确确是定国公府才有的对牌。

小沙弥拿出另一半的对牌,双牌一对,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薛”。

确认过对牌,小沙弥恭敬地将半面木牌递还给霍珏,道:“施主入门后右转上楼便是。”

霍珏接过对牌,颔首道谢。这大悲楼他来过,根本无需旁人指引,熟门熟路地便进了门。

小沙弥望着他清隽的背影,不由得纳闷,定国公府的那位老夫人,自从地动发生后,便在慈安楼住下了,日日礼佛诵经,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

人老夫人都在这儿了,怎么又专程派人来大悲楼祭拜呢?真真是奇怪。

这些望族里的弯弯绕绕小沙弥自是不感兴趣,不过纳闷了一瞬,便又默默地念起佛经来。

大悲楼里,沉重厚朴的漆黑木门“吱嘎”一声推开。

霍珏提脚入内,望着玄于高处的那面灵牌,伏地跪拜,淡声道:“先祖大人,青州卫氏第一百八十三代子孙卫瑾,特前来大悲楼,借先祖大人灵牌一用!”

大悲楼外,一个身着赤色祖衣,手持檀木佛珠的和尚踏着和煦的日光,缓步前来。小沙弥见到来人,忙站起身,开心地唤了声:“师伯!”

圆玄慈眉善目地颔首一笑,道:“今日当值可有打瞌睡?”

小沙弥赶忙道:“自是没有,弟子今日默念了《大方广佛华严经》整整三十七遍。”

圆玄笑着道了句“阿弥陀佛”,夸了两句,便转着挂在手上的佛珠,往大悲楼里去。

小沙弥望着自家住持的背影,忽地想起,还未同师伯说,里头还有一位施主正在祭拜先祖呢!

第64章

圆玄是大相国寺第三百一十九任住持。

四岁被师傅领入大相国寺后,他在大相国寺一呆便是五十七年。

他天性聪颖,佛根剔透,虽不如两百年前那位惊鸿一现的佛子那般出类拔萃,却也是近百年来大相国寺佛法最精深,佛缘最深厚的弟子了。

进大相国寺的第八年,他尚不足十二便被师傅,亦即大相国寺第三百一十八任住持指定为下一任住持。

圆玄擅观天象,擅测国祚,亦擅相命格。

不管是呱呱落地的婴儿,还是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但凡让他看过一眼,他便能相出此人的命格。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相不出命格的不出五人。

而眼前的这位清隽矜贵的少年郎,就是其中之一。

说是少年郎也不尽然,眼前男子虽骨相未及弱冠,可周身的气势却分明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

圆玄立于木阶上,与那推门而出的年轻郎君对视一眼,那人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眼,黑漆沉冷,似寒冬里的雪夜。

清隽的五官骨相极其贵气逼人,然而这人的面相似是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辨不清藏身在迷雾里的,究竟是人是鬼。

出家人心静如水,鲜少有心绪波动的时刻。越是佛缘深厚的僧侣,心绪越是平静如海。

可与霍珏对视的那一瞬,他眉心忽地一跳。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在皇宫的泗水桥里,遇见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而再上一次,便是去岁的中春。

阳和方起的时刻,南边天象有异。妖星、破军、文曲三星竟同现一处,且渐行合一。三星合一的瞬间,西边忽现一颗转瞬即逝的紫微帝星。

虽只有短短一瞬,可圆玄看得清楚,那是一颗有别于周王室的帝星。不过是一呼一吸的刹那,三星合一,双帝星同现。

这样的天象,平生未曾所见。

掌中的佛珠无声转动,圆玄对拾步而行的年轻郎君道了声:“阿弥陀佛。”

霍珏微微颔首,与圆玄擦身而过,缓步下了木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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