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宗奎腰杆登时一正,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提高声音道:“谁怕了!本公子自出生到现在就没怕过什么!状元郎,我同你说,就算那兵部尚书身后站着的是凌首辅,我也不怕!”
宗奎话音刚落,便听得“吱呀”一声,一人从几步外的屋子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书册。
此人正是霍珏与宗奎正在等的人,左副都御使贾隋。
贾御史显然是听见了宗奎挺直腰杆说的那话,行至他身侧,用力地拍了几下他的背,朗声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老师说你们二人都是极好的苗子,果真没夸错!我们都察院出来的,就应该要有此气势!”
贾御史生得牛高马大,一双手掌又厚又大,这几掌下来,差点没把宗奎这世家公子的肺给拍出来。
三人上了马车便直往兵部官衙去。
他们要查的是胡提,却也不能一到人地盘就气吼吼地说要抓胡提,只能采用迂回的手段,声东击西,细细盘查。
那厢胡提听到都察院又来人了,气得一口子气堵在喉头里不上不下。
“说说看,贾隋这次又要查什么?是不是又说我徇私枉法,任人唯亲了?还是说我去岁整理的兵籍不合规矩?”
进来传话的传书史缩了缩脑袋,道:“贾御史说今岁要运往边关的军械不如前两年威武,恐有偷工减料之嫌疑,要来查查账。”
胡提用力地拍了下桌案,冷笑一声:“查,让他好生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不信他真能查出什么来!你去挑个最乱最脏的屋子让他慢慢查!”
该毁掉的东西他早就毁了,他还真不惧贾隋查出什么来。
再者说,就算他真查出点什么来了,最后还不是要移交刑部那里去?刑部尚书齐昌林与他一样,都是听令于首辅大人的。说是同气连枝都不为过,他怕甚?
传书史得了令,忙答应一声,拉着一张苦脸给贾隋几人引路去了。
那厢霍珏在兵部认认真真查账,这厢姜黎沐着灿烂和煦的阳光去了酒肆。
盛京的春天比之桐安城,要来得晚一些,到得四五月,方才见着莺飞草长、花团锦簇的美景。
这样好的时节,自然是酿酒的好时候。
姜黎一进酒肆,便目不斜视地往天井去,也没注意到酒肆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位不速之客。
那人生得高大英俊,一双阴烈的眼,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
宣毅捏紧了手上的酒杯,待得小娘子掀开帘子进了天井,连一片衣角都见不着了,方才仰头,将杯子里酸甜可口的梅子酒一饮而尽。
梦里的杨记酒肆变成了眼下的“状元楼”酒肆,而她也从姜掌柜变成了状元娘子。
好一个状元娘子。
若不是循着霍珏的踪迹,他堂堂定远侯府世子恐怕都不能将她从盛京里找出来。
宣毅眸子里遍布戾气,在酒肆里又呆了半个时辰,才往天井的方向看了眼,起身出了酒肆。
他今日告了假,离开酒肆后便径直去了长安街的飞仙楼。
刚下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又骄傲的声音。
“你就是定远侯府的宣世子?”
宣毅冷冷淡淡地回过身,便见几步开外的华贵马车里,一位年岁不大的姑娘挑着帘子,骄傲地望着他。
这姑娘不管是头上戴的头面,还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顶顶好的。
一瞧便知是哪家高门大户里的贵女。
宣毅对盛京里的贵女一贯来没甚好脸色,只瞥了一眼,见是不认识的人,扭头就走,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那姑娘脸色立时不好看了,咬唇望着宣毅高大的身影看了半晌,回想着他方才那冷淡的眉眼和那张英俊的脸,倏忽笑了声:“行,就他了。”
先前他爹说给她相中了一个不错的后生,想下个月安排她与那人去大相国寺相看的。
她自是不愿意去,正在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推掉呢,转眼那个后生竟然比她早了一步,直接登门说要取消大相国寺之行。
从来就只有她嫌弃别人,哪有别人嫌弃她的?
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这才悄悄打听到那后生的名字,寻了过来。
如今见到了人,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胡玉雅就喜欢征服这种对她爱搭不理的。
胡玉雅抿嘴笑了笑,正要放下车里的帐纱,一个温雅的嗓音忽地喊住了她:“胡姑娘。”
胡玉雅动作一顿,斜眼望去,很快便认出了说话的是那位翰林院编修的夫人,印象中记得那编修姓曹。
这位曹夫人胡玉雅在几次诗画宴里都遇见过,很是能低下身段逢迎京里的千金小姐们。
那些家族不显、家中长辈只不过是个五六品芝麻官的闺秀倒是挺吃她这一套,三言两语间便俨然是手帕交好姐妹了。
可胡玉雅与那些人又岂能一样,她爹是兵部尚书,平日里往来的最低也是三品大员的官家千金,这位不知哪个小地方来的劳什子解元夫人,她才懒得搭理。
“你是……曹夫人罢,抱歉,我有要事要先走一步,再会。”说罢,看都不看薛真一眼便松了手。
帐纱随着马车起行而轻轻晃动,薛真望着那辆刻了兵部尚书家标记的马车,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方才胡玉雅眼底对她的轻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来了盛京这般久,还是头一回遭这样的冷遇,便是镇平侯府那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大小姐也不曾这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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