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关看着失魂落魄了好些日的主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用手肘捅了捅一边的张平,道,“我说什么来着,还是这位朱大将军有能耐吧!”
张平无奈地叹口气,“再有能耐,也是有一妻二妾的。”
“不是有倪世杰吗?他都愿意替主子养孩子、做赘婿了,有什么可担忧的。”
张平可不看好那个倪世杰,“哪个男的愿意戴绿帽子的?如今说得动听,你不怕将来他心生怨怼?”
“只要主子死死捏住了财政大权,还怕那家伙敢变心?”
这么一想,张平也觉得可行,只是,“主子能看得上他?”
“主子现在不是还小嘛,急什么?说不定过两年,蹦出来一个更合适的呢!”
砰!
一声响炮乍响,一束火光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绽放,如花似锦,璀璨夺目。
砰!
砰!
礼花一朵接着一朵,在空中怒放,将御河映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还有不少孩童在地上放花盆,蹿升至五六尺高,宛若一株株火树银花。
有个小儿在地上丢了一个地老鼠,飞速旋转起来,火星四射,嗤嗤作响。
忽然,它飞身蹿起,跃至四尺高,向着御河急速飞去。
小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正想看地老鼠施威炸河鱼呢!
哪知它飞至一半,却在空中拐了个弯,竟是向着无羡窜去,吓得她跳了起来,被朱寿抱了一个满怀,耳边尽是他聒噪的笑声,好不讨厌。
“想不到将横行草原无阻的狼王,居然会怕一只小小的地老鼠!哈哈哈”
“烟火很危险的!”无羡满脸羞红,幸好有面具遮挡。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耳垂也红了,绯红的色泽诱人得很,让朱寿想要咬上一口。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将面具摘了,挡住路人的视线,悄悄靠近了她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上去。
特意放轻了的气息,带着缠绵的情愫,吐在她的脖颈上,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无羡的脸更红了,想要从他怀里离开,却是被他抱得死死的。
她越是挣扎,他抱得就越紧,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似的。
“不要走,让我抱一会”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哀求。
“我要回京师了,今晚就得启程”
“那么快?”他不是才刚来大同吗?也没见他收到什么急报就要回京师了,想必是人在宣府时,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却偏偏朝着京师的反方向,绕来了大同,想必是为了见她一面吧!
朱寿道出了离别的缘由,“我祖母过世了,我不得不回去了,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方能回来。”
三四个月吗?
那个时候,她也该回赤木口了吧
他既是皇孙,又是将军,会比普通的武将有着更多的限制,可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无羡的目光掠过他的肩头,看着夜幕中的礼花依旧绚烂,心境却是大不如前。
嗖!
嗖!
嗖!
那一声声的礼花声,听着就像是一声声的叹息。只为换得一瞬的流光溢彩,燃尽了一生的韶华,旋即迅速凋零,不知化作了谁的泪,划破天际,坠落而下,被一片漆黑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无羡,朕真是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随我一起走吧!”
朱寿将无羡她从怀里推离了几寸,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两人拉开了距离,反而能让彼此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朱寿信誓旦旦道,“做我的凤皇吧!你要驰骋沙场,我就让你统领六军。你要济世为怀,我就让你进入内阁。你想富甲天下,我就让你做第一皇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能替你实现!”
无羡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听到了他话中的真挚,但是天下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她听过凤皇与苻坚的故事,一个是战胜的帝王,一个是战败的皇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两人无奈的结局。
正如他与她之间,他无法休妻再娶,她也不愿委屈求全,被锁侯门深闺。
她半垂着眼帘,遮去了眼中的不舍,狠心拒绝道,“我更喜爱驰骋在草原与沙漠,像风一般无所拘束。”
“真是一个狠心的小家伙!”朱寿恨不得再咬她一口,却舍不得下口,又将她搂进了怀里,就这么在火树银花间相拥着。
文宜见朱寿迟迟没有动身,揣着几分小心,上前提醒道,“公子,该启程了”
朱寿埋怨地瞪了文宜一眼,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牵着无羡的手往城门口走去。
他特意选了一条僻静的道路,本想着寻个机会再与无羡温存一下,若是能再啄一口她嘴上的香甜,便再好不过了。
哪知一路的女子渐渐多了起来,姨姨老老领着小姑,一个个穿着素净的白衣,若是将她们手中的花灯换做白灯,倒有几分百鬼夜行的赶脚。
朱寿无语道,“那些妇人没事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不怕遇上坏人吗?”
“这是上元的习俗,叫走百病,选的就是僻静的地儿,一路得跨过三座桥,一直走到城门口呢!”
得!那岂不是和他们同路了吗?
朱寿心中万般的不情愿,又绕了一条道,这次倒好,遇上了一队男子!
他都想骂人了,“不是只有女子的吗?男子来凑什么热闹?”
“你都说了,是来凑热闹的嘛!反正他们家里的娘子都出门了,闲着也是闲着。”
还真是够闲的!
朱寿在心里吐槽了两句,怕无羡被人流给冲散了,换了一只手抓着她,将她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队伍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朱寿却还想再慢上一些,无论他心中是多么的不舍,还是到达了终点。
朱寿看着那些白衣妇人,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摸着城门上的门钉,不解道,“她们这是做什么?”
“摸钉求子呗!”
朱寿本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但是此刻的他却嫌弃起来,“那些门钉被那么多人摸过了,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病毒,你可别去碰啊!”
“我又不是那些无聊的妇人。”无羡话脱出口,方才察觉不对,她也是妇人啊,只是没她们无聊罢了!
得!连她自个儿都快忘了自个儿的性别了,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她不觉思忖起来,以后空闲的时候,是不会该换身女装了?
朱寿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他嫌弃的哪里是门钉,而是无羡的婚事。
他就是自私地不想要她娶亲生子,那可是他的小无羡,永永远远都是他一个人的。
分别的时刻近在眼前,朱寿无奈道,“我该走了。”
“嗯。”无羡点了点头。
朱寿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你”无羡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干巴巴的“一路走好”。
朱寿真是被她给气死了,直接用唇瓣盖住了她那张不会说话的嘴,俯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战场的那一次,这次的吻充满了男性特有的占有欲,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为她盖上他的专属印迹,宣告着他的所有权,不容任何人的染指。
“记得想着我!”日日想,夜夜想,即便入了梦中也得想,绝对不能忘了他!
无羡还没来得急应声,便感觉握着她的那只大手,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迅速脱离而去。
她怔怔地望着他,骑上了文宜准备的良驹,匆匆回望了她一眼,夹紧马腹,策马远去,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文宜紧跟在朱寿的身后,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见他一路都是怅然若失的神情,问道,“圣上为何不将无羡公子一起带回宫去?”
“宫里啊即便是朕都不想待着,又怎么舍得束缚了他呢?他既然不愿随朕去京师,朕找了机会再出来就是了,下一次,朕要去宁夏卫,亲眼见一见他所打造的贺兰山!”
等着他!一定要等着他!
他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朱寿甩了甩手中的缰绳,大喝一声“驾”,在身后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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