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gu903();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拽着她的胳膊,她被仰面在地上拖行。一只鞋蹭掉了,露出与鞋大不相称的脚。脚后跟在磕磕绊绊的石子路上磨,有锋利的的小石子划破了皮肉,蜿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可姚星潼却感觉不到疼。

拖出一段路,她看到地上跪着一人。

满头满脸都是血,原本只有一条袖管是空的,现在两条袖管都直直地垂在地上。左边的袖管被血浸透,湿哒哒的。

血腥味儿钻进鼻孔,让她恶心的想吐。

冉树没有抬头,只是用充血的嗓子对她道:“对不起。”

姚星潼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奇怪,她的脑袋明明像是被冻住了,甚至连自己的处境也难以分析,却能听出冉树的道歉是真心的。在往常,如果有人真心向她道歉,她一定会当场马上原谅。

但她现在做不到。

哪怕冉树没有为她保守秘密的义务,又落成这副悲惨模样,她还是无法像之前一样,完全不怨恨她。

冉树一直跪着,身体折成三折。兴许是没有脸看她,兴许是疼的直不起身子。拖着姚星潼的侍卫也没有停,两人很快就擦肩而过。

姚星潼的视线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够落脚的地方,一直盯着冉树。

她空荡荡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都怪冉树。这一切都是拜冉树所赐。

冉树明明知道如果被皇帝知道了,他们这一群人都不能活。顾家与她无冤无仇,韩子赋于她有恩,她还是要告诉皇后。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面前的景象被罩上一层雾气。

姚星潼以为自己会带着无比的怨毒,把跟她祖母学的老太婆骂街的话一个不落全部招呼到冉树身上。她张张嘴,嘴巴里咸咸的。

她听到自己问:“你疼吗?”

***

冉树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断臂处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可姚星潼的话让她几近窒息。

她身形晃了一晃,往身旁一歪,倒在地上。

几颗干巴巴的浆果从松散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那是姚星潼给她的。

每颗都有鹌鹑蛋大小,红艳艳的外皮,白生生的肉,咬下去酸酸甜甜,核很小很小,真的很好吃。

被罚出司药局后,人人嫌她晦气。纵使韩子赋可怜她,收她做了家仆,但因为那条断臂,府中下人不跟她一块儿,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曾经是最年轻的掌药,是被称为“女华佗”的天才,只因一时大意给太后抓错了一味药,让她流了几滴鼻血,就被砍断一条手臂逐出宫去。

现在两条胳膊都没了,她能让自己苟延残喘活下去,却再也不能行医。

浆果她只吃了一颗,剩下的悄悄揣在怀里带了回来。她想把它们永久封存,死后带到坟里。

现在来看,这个愿望应该是不可能实现了。

天气渐热,浆果都有些烂了。

冉树踉跄着俯下身,拼命挣着脖子,勉强咬住离她最近的一颗浆果。软烂的果肉刚一碰到舌尖,她忽然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

崔含霁勾起艳艳红唇,向陈元基陈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臣妾知道,即便顾连成当时自断了右腿,可他难免因此对陛下怀恨在心,后来又屡屡拒婚,一直是陛下的一块心病。听闻南岭一事后,臣妾起疑——那顾栾几人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在茹毛饮血的山匪手里活下来,居然还只是伤了点皮毛。恐怕早就与山匪勾结,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显摆显摆罢了。臣妾便想着,何不借此机会,除了顾氏,一劳永逸呢。”

陈元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话道:“所以皇后想到同去的冉树,逼她做顾栾和山匪私通的证人。反正山匪已经死了,口无对症,韩子赋、顾栾、姚星潼三人关系亲密证言无效,王巡抚眼色活络识进退,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到底什么情况,全凭冉树一张嘴。”

“是。”

崔含霁承认的痛快。她当时写密信给冉树,威胁她不许将此信告诉别人,又许诺她,事成之后诏她回宫做司药。谁知冉树不识好歹,不同意。她在第一时间把她抓进宫,一番严刑拷打,砍了她另一条胳膊,又拿出韩子赋和冉树年迈的父母出来做威胁。

“你最好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不许骗本宫。否则你的恩人,你的父母兄弟,都会被拉出去喂狗。”她说。

最终,冉树松了口。

说出来的事情让她出乎意料的惊喜。

她说,姚星潼其实是女扮男装。是她把脉的时候发现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竟然是个女儿身,这可是欺君之罪。冉树说只有她一人知道,哼,臣妾就不信了,顾连成那个老狐狸能不清楚?把女儿嫁给另一个女人——”

话没说完,崔含霁眼睛闪起奇异的光。她想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顾栾,真的是女儿吗?”

陈元基立刻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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