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gu903();他回忆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推门时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不用问,肯定是顾连城从外面锁的,就怕他脑子一热往宫里冲。

其实顾栾也想冷静,也想仔细思考万全对策,可时间不允许。姚星潼的命现在在陈元基手里,随时都可能跟他阴阳两隔。

他疯狂锤门,拿椅子砸,搬桌子撞。无奈门和锁的质量都太好,除了多几个坑洼之外,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他又回头去找更硬的东西,但顾连城显然比他更早地想到了这一点,一屋子的铁器在他醒之前都收走了,连窗台上插着龙风烛的烛台、剪发做结的银剪刀也没放过。

他想想自己的处境,觉得挺可笑的,竟然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连城早吩咐过,要是顾栾醒了立刻通报。他那会儿又踹又砸的,早惊动了在门口守着他的人。

不一会儿,一串脚步声响起,顾连成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放你出去的。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赔上这么多人的命,不值得。再者,你按兵不动还好;你如此慌张地过去救人,不惜犯大忌讳,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听完这话,顾栾感到窒息。合着他昨天一通话全说到狗耳朵里了。当时看顾连成的反应,还以为他接受了,没想到根本没有。

“怎么就无关紧要了?她不是我夫人吗——”

“一口一个夫人喊得倒亲!她入我们家的时候可是奔着‘姑爷’来的。你不要再想别的了,方才上朝时我已经求见了皇上,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你们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姚桉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顾连成叹了口气,听起来十分疲惫。“念在她在这儿生活过半年的情分,我还替她的家人求了情。再多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听着这荒唐的言论,顾栾被气的脑瓜子嗡嗡。

又是这一套。求情就有用了?陈元基要是会这么慷慨大方的饶人性命,他就不姓陈。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顾连成就又开口道:“你是脑子一热,一时冲动,才想着豁出一切去救他。但凡你能静下心来想想,就知道我的决定是目前最有效的,能保下来的人最多。”

“好一个舍小为大。凭什么星潼就是要被舍去的那个‘小’,你问过她意见了吗?怎么就该她要给所有人铺路?”

事到如今,顾栾也看透了顾连成。他知道顾连成是铁定要放弃姚星潼了,一时间十分看不起他,干脆也不想再顾及什么父慈子孝,想到什么就往外说什么,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你老说是她行骗在先,是她咎由自取。她就是惧怕她祖母,所以女扮男装,想活着而已;你惧怕皇上,所以让我男扮女装。一样的道理,韩大人都比你懂,你就是装闷葫芦。”

“我们家人的命是命,星潼和他家里人的命就不是了。你说皇上对你疑心看你不顺眼,喜欢过河拆桥,你自己不还是一样?星潼她帮我躲过皇上的赐婚,没用了,转身就被你送到狼窝里,甚至最后还要物尽其用为你而死是不是?”

这话说的不光难听,还深深刺到了顾连成的痛处。

很长一段时间里,“皇上”两个字在他们家几乎成为一个禁忌,非必要之时谁也不会主动提起,唯恐提起往日的伤心事。

“为我死?这都是为了谁!我当时断了一条腿,到底是因为谁!要不是你娘当时肚子里有了你,我会——”

顾连成突然爆发。他站在门外,因为呼吸粗重而胸口快速上下起伏。

他想到多年前的雪天。

那时他手握虎符击退外敌,无数次绝地反击,被整个大梁百姓冠上守护□□号。他以为苦尽甘来,日后会过的风光无限,却在一个雪夜被陈元基传入宫中。

陈元基的眼神异乎寻常的冷漠,简单地问了他一句,是要做淮阴侯还是张子房。

他瞬间就明白了。是他功高盖主,百姓的呼声传到天子耳朵里了。

当时他为自己声明,一遍遍辩解,可陈元基不信,反而问他想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上叛国的罪名。

想到灯下等他归家的妻子,腹中还未出事的孩子,即便他有能力带着部下谋反,还是选了后者。

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顾氏都将被永远烙上“篡位”“谋反”的印记。

陈元基意料之中地笑笑,又说,要他拿出点诚意。然后把目光落到他左腿上。

他会意,拔出原本只指向敌人的佩剑,扎进膝盖。

成了残废,就再也不能带兵了。

膝盖尖锐地疼痛起来,顾连成弯腰捂住伤处,疼的冷汗直流。甚至耳边又响起利刃穿透皮肉的钝声,眸中也被罩上一层血色。

旁边的侍卫婢女纷纷上前扶他,“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老爷您没事儿吧?”

顾连成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

他避开这个话题。真是被顾栾气疯了,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快。

“她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在我们家这段时间,我们给了她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让她入她这辈子都进不了的朝廷、上她高攀不上的书院。多少人花一辈子也坐不到的位置,她直接就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顾栾太阳穴突突的,额角绷出青筋。他觉得自己跟顾连成,都仿佛是在对牛弹琴。

他浑身的力气使不上,把精力都放在嘴上,拼尽全力给顾连成叫板。说不定把他气糊涂了,就把门给他打开了呢。

“如果你说的荣华富贵是每天胆战心惊抬不起头做人,上学堂被人欺辱,入朝新官就被发配到外地累死累活还差点丢掉性命,没事的时候万事大吉一旦出事就被丢出去顶罪——你怎么不自己去享这个富贵,怎么不让我去呢?星潼每天踩着刀尖儿活,却从来没说过有谁对她不好,明明被陷害还要先自责,忍气吞声都是怕给你找麻烦,用一下你的名字也要战战兢兢好几天,她活该欠我们家的吗?”

顾连成也是被气的魔怔了。他也一拳砸在门上:“给我找麻烦?她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是个骗子、怕被休掉回家被人瞧不起,你以为她会像现在这样?”

“是,我承认都有自己的利益所求。但她妨碍到你了吗?她威胁别人了吗?”顾栾寸步不让。

顾连成一时语塞。

这一瞬间的空白让顾栾抓住机会,乘胜追击:

“你知道当时这么多将领,皇上他为何只要你断腿吗?我一直想不明白,还以为是他心狠手辣,这会儿突然想通了——因为你们本质是一样的啊,他要是对别人说那种话,人家当场就能起兵把他反了。他知道只有你会顺从他的话,一直顺从,子子孙孙都做他刀下的仆从。”

“你想救我娘就行,我救我夫人就不行?你到底是真的疼我,还是拿我给你当时的懦弱找借口呢?”

顾连成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

反正顾栾现在被锁着,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逞逞嘴上的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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