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肯定是她这两天太顺了,安抚住了崔含霏,抓了姚星潼,胁迫了顾氏,陈元基也常来皇后殿,所以非要生出点事儿磕绊她。

“皇上驾到!”

门口公公吊着嗓子喊。

崔含霁连忙将自己收拾整齐到门口迎接陈元基。见她脸色发白,陈元基随口问了一句,崔含霁随便扯了个幌子混过去,并不敢说自己梦到了苏慕菱。

陈元基只知道她并不喜欢苏慕菱。人之常情嘛,当时两人都是争宠的妃子,互相喜欢才怪。但他并不清楚在苏慕菱的死亡中,崔含霁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崔含霁也一直伪装着。要是让陈元基知道她才是幕后主使,非要亲自下令废后,再赐一盏毒酒送她上路不可。

不管苏慕菱活着还是死了,都没人能撼动她在陈元基心中的地位。崔含霁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嗯,皇后以后多多注意,莫要再受这种惊吓。”陈元基果然信以为真,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语气中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陆许明昨日跟姚桉会面一事,你可知道?”

崔含霁心底一慌。没人给她通报,她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她面上装的镇定:“臣妾知道。二人曾经有过过节,想必是去兴师问罪的。”

想了想觉得这句解释还不够,又反客为主了一把:“臣妾听闻韶阳公主也去了那腌臜地方,陛下还是多管束一二,堂堂公主怎能往那种地方跑。即便韶阳公主年纪尚轻,脾性未定,这样传出去也是不好的。”

陈元基最烦她提陈思蓁。又不是她生的她养的,整日仗着自己是六宫之主,动不动用教训人的口气说话。

这一打岔倒也让他忘了陆许明的事儿。“朕说多许多次,蓁蓁的任何事不用皇后插手。姚桉是皇后你下令抓的,非但没用,反而朕现在跟顾家闹成僵局,皇后就没想到其他办法?”

提到这儿,崔含霁也有些来气了。

她鲜红的指甲抠住水滴釉瓷盏,语气微怒:“臣妾是没有料到顾栾竟然会装病卧床,整日连家门都不出,连找个机会试探他都没有。顾连成也真能沉得住气。”

他们本来打算让顾家自乱阵脚,结果人家一点不乱,安安稳稳地在府中住着,每天吃饭睡觉上朝一如往常。

崔含霁又跟陈元基商量,反正顾栾是个大活人,总有脱离顾连成的时候,找个人跟着他,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拖走检查他到底是不是男儿身。如果是,顾家就绝对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如果不是,那就杀了姚星潼,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可惜顾连成先她一步,让顾栾称病不出门——抓了姚星潼后正是敏感避嫌时期,他们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假惺惺带太医上门瞧病。

“这么多年了,皇后做事依然是没什么长进。下命令之前要先考虑清楚所有可能的结果,而不是觉得应该这样就匆匆忙忙下令抓。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会导致事情偏离原定的计划发展,皇后难道不该事先考虑到姚桉闭口不认的情况吗?”

崔含霁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怨怼地想,人是本宫抓的,法子也还要本宫想,最后坐享其成的却是你,本宫好歹是个皇后不是你的小太监,摆脸色给谁看。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听陈元基的话音,大约是想出了打破目前僵局的办法。

她忍下这口气,温顺道:“陛下教训的是。这次的确是臣妾疏忽了。”

她猜的没错,陈元基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馊主意。

“马上要到四月武神节。到时候,顾栾到底是真沉得住气还是装的,一眼便知。”

最近是陈元基一年一度缅怀苏慕菱的日子,谁也不敢多跟他讲话,更别提过什么节日。武神节是民间为了祭祀西王母提出来的,称不上隆重大节,不过是个想起来就上柱香想不起来就直接略过的小节日罢了。

是以,崔含霁没懂,嘴快道:“这又与顾栾何干?”

陈元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

“朕要举办武神赦,筑高台,搭武场,谁都可以上台挑战。最终胜者,可点名赦免任何一名有罪之人的罪过。”

***

“公娘,您先回去跟老爷一块儿收拾东西,我去找一趟林绣娘。”

两人又搭了趟牛车,颠簸一整天,在第二天深夜回到洛鹤县。

路上遇到几次官兵。每当他们骑马从身边经过时,李氏都要心脏突突地紧张一番,猜想他们是不是来抓他们一家的。

好在到县里以后,自家大门依然好好的关着,没有闯入过的痕迹。姚东桦也全须全尾地在院子里跟金珠吵架。

金珠就是上次她遇到“高人”当天买的那只母鸡。当时她故意吓唬鸡说要把它炖汤,鸡可怜巴巴地老实了一路,没敢再扑腾,到家之后也规规矩矩屈腿做好,企图用“乖”在李氏手底下讨来一条生路。

李氏本来也没打算真把它炖了。毕竟是它带着自己找到高人呢。不仅没开水烫毛,还专门给它买了个鸡框,里头铺上软稻草,好吃好喝给它供起来了。

鸡一开始受宠若惊,后来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来回报李氏,于是把黑豆似的眼睛瞄准了姚东桦,动不动往他身上踩一脚,拉泡屎,再黏几根鸡毛。

每当姚东桦气急败坏揪它脖子时,它就死命扑腾咯咯乱叫,把李氏闹过来。李氏就会说“你一个大男人跟只鸡较什么劲”,末了再往它食盆里添把米。

李氏越看这鸡越觉得喜欢,亲切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金珠”。

姚周氏拄着拐棍下车。见到姚星潼后,她那口返老还童的气儿似乎是泄下去了,又拄回了拐杖。

“去去去!什么烟不烟的,哪有人叫这名字,风一吹就散了呢,晦气!问完赶紧回来!”她推开门,朝里面气吞山河地大吼一声:“姚东桦!你再抓那只鸡看我不把你俩一块儿烫烫炖了!”

李氏直觉这事儿十分机密,她没叫被人,自己溜到林绣娘家门口,抬手笃笃敲门。

林绣娘八成是睡了,她敲了好一会儿,才裹着外衣睡眼惺忪地过来门口,从门缝往外看,其实黑乎乎啥也看不见。她声音懒洋洋的,“谁啊?大晚上敲门装什么孤魂野鬼呢哪儿坟里爬出来的回哪儿去!赶明儿给你上柱香!”

“林大妹子,这么晚找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李氏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口一个“大妹子”。

这样一来,林绣娘反倒不好意思了,李氏毕竟是县令夫人呢。她开门让李氏进去,给自己找补:“我以为是别人呢,原来是夫人您,实在对不住啊,说话糙了点儿。”

“小事儿,林大妹子一个人住,警醒点儿也是该的。怪我这么晚跑来扰你睡觉。”

林绣娘往桌上点了盏灯,把小屋照亮。之前到了晚上她们家是不点灯的,费油。小针出嫁后家里情况好些了,也舍得点灯了。

觉得问一个人而已,没必要铺垫来铺垫去费时间。李氏坐下来,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哈大妹子,是我家星潼托我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步烟的?”

不等林绣娘开口回答,她先做贼心虚地说:“兴许是她才从南岭回来,见到和你相似的人,顺带着让我问问。看走眼了也正常——哎,说不定是帮你寻到亲人了呢,你之前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从外头逃过来的么,可能你亲人没死,一直在寻你呢。”

她叭叭叭一连串说下去,生怕叫别人知道姚星潼入狱一事。

灯下,林绣娘倒水的手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