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不由感激小的时候有一个知晓诸多礼仪的母亲,能让她时时站地端正。
“侯府不比宝香街,就这晨昏定省,你便要找容竹去学。”
“还有……”
“母亲。”
在衡阳长公主还要说什么时,陈淮打断了她。
陈淮扶起姜弦道:“今日已经晚了,若是容竹要教导,来日吧。”
话罢,陈淮便着人将姜弦带去了凇院。
第14章十四.弦此情此景,绕是陈淮见多识广……
凇院内,鹅卵石铺成的路蜿蜒,如若是有层次堆叠的罗汉松,几番下来,显得这路各外长。
姜弦没有心思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想的是刚刚陈淮为她似乎拂了长公主的面子。
等她坐到凇院主屋的床上,便有些忍不住问身边的侍女:“姐姐,侯爷什么时候来?”
宣平侯府的侍女都是经过容竹细细□□过的,属于什么都懂但决然不会动歪心思的上好的侍女。
一听姜弦这话,即刻便能想到不该想的地方。
“夫人,这事急不得,侯爷总是要和殿下先说句话的。”
姜弦抿唇点点头,可细细品又觉得这位侍女说话的语调委实有些奇怪。
她心里想着汤宗彦说的话,侯爷与衡阳长公主之间略有些别扭,就更为担心了。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屋外响起了侍女们清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侍女姐姐道:“侯爷,夫人在里面等你。”
这个“等”字,她咬得格外重。
陈淮敛眸看了她一眼,大抵明白了姜弦心中所想,便摆摆手让众人下去了。
昏黄的烛光微微跳跃,自花窗倾泄而出,陈淮目光瞥向远处,一个人影便印在花窗上。
他停了一下,推开了门,屋内的人一瞬间绷直了脊背。
陈淮没有错过姜弦一瞬间的紧张,他拦了拦喜袍,随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床上的人。
姜弦如云般厚密的头发梳成妇人髻,上边流苏坠、金步摇错落雅致。
透过轻薄的罗扇,陈淮甚至可以看见她远山眉间的海棠花钿……
“侯爷?”
陈淮自烦乱的思绪里回过神。
紧接着,他便听见轻细的试探:“刚刚,长公主可有生气、责骂你?”
陈淮没说话。
那边等了片刻,终于懊恼地感叹一声:“我就知道!”
“侯爷你不该那会儿打断长公主的,我不过是行个礼而已。”
“这下是不是对你不好?”
絮絮叨叨的话像是春生的芦笋,根本停不下来。
陈淮恍然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在安华台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答应姜弦这个提议?
陈淮心中细微地掠过不自在,他站起身,边向着姜弦走去边淡淡道:“以后若是要去十里春,你自己便去,不必过问谁。”
“那合规矩吗?!”
姜弦一时兴奋,忽地把遮面的团扇打开。
陈淮的手停在与扇柄的咫尺距离。
四目相对间,姜弦看着陈淮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的浅琥珀色眼眸,突然间就有点转不过来弯。
她二话不说,直接把团扇捞回来,遮住一双秋水眸:“侯爷还要却扇吗?”
“却扇礼,哪有来两遍的?”
陈淮轻笑一声,随手拿开了扇子,扔到了床上。
姜弦“哦”了一声,默默捏了捏脖子。
这样跟檐角一样高耸的发饰,着实是累人。
她见陈淮没意见,三下五除二间把所有的钗环扒拉下来,任由如瀑的长发肆意打开。
头上一轻松,瞌睡便席卷而来。
姜弦站起来,指着床铺道:“侯爷要歇息吗?”
陈淮刚刚点头,姜弦便利落地将床铺好,指着里边道:“侯爷你睡里边吧,嬷嬷说我睡觉乖,不会挤着你。”
陈淮上下打量了姜弦许多眼,确定姜弦没有开玩笑后,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也出现了丝丝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