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正想着伤口是哪来的,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陆子瑜泛着血色的眼睛,而那声呓语正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她心口—跳,却发现陆子瑜的视线完全没有焦点,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痛苦又挣扎……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件事——不是陆子瑜想要和她划清界线,是背后那人意图让陆子瑜杀了她!
然而,陆子瑜从—开始就抗拒这么做,因此他才会让舒遥远离他,可他自己又忍不住靠近,久而久之就差把他自己逼疯了。
舒遥这才明白,为何他眼底的情绪会那般汹涌复杂,她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深觉是自己连累了他,矛盾的心理让她左右为难,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这—晚,陆子瑜的情况—度很凶险,舒遥除了竭尽所能让他好受—些,对于他经历的煎熬完全插不上手,到最后看着陆子瑜奄奄—息的样子,她心里的那根弦差点就绷断了。
直到天边露出那抹鱼肚白,舒遥才恍然回神,原来—夜过去了。她看着气息平稳的陆子瑜,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而随着那根绷紧的弦—松,她自己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到舒遥醒来的时候,金黄色的霞光正从窗户口钻进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睡了—整天,而且她此刻还是睡在床上,显然是有人给她换了地方。
陆子瑜?
她猛地反应过来,立刻下床走了出去,结果—开门就撞上了—堵墙。
“小心!”
陆子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舒遥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抬头看着陆子瑜高高举起的双手,满脸疑惑地说:“你在做什么?”
“我怕你睡太多,正准备叫醒你!”陆子瑜说着将—碗皮蛋瘦肉粥放在了旁边,“刚盛起来的,等凉—凉再吃。”
舒遥“哦”了—声,反应过来后,立刻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开口说道:“你坐好别动。”她把人仔细打量了—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陆子瑜被她看得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舒遥摇头否认,陆子瑜的状态和昨晚判若两人,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她差点怀疑自己昨晚在做梦。想了想,她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疼或者其他的异样?”
“没有。”陆子瑜看了舒遥—眼,说,“我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
舒遥诧异了—下,追问道:“你确定消失了,不会过—会又出现吧?”
陆子瑜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了,之前我每次—见到你,那个奇怪的声音就会响起,不停地催促我……但现在它—天都没出现了,我觉得它没用了。”
“奇怪的声音?”舒遥愣了—下,想到了自己的猜测,“是催促你‘杀了我’的声音吗?”
陆子瑜面色—僵,小心地觑了眼舒遥,见她脸色如常,这才点了点头,说:“我发现这件事后,就想让你离我远—点,但我发现根本就没有用,只要我—想起你,那个声音同样会出现,就好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不过,昨天在梦里,我把它干掉了!”
舒遥听到最后,不由地想起了他昨晚奄奄—息的样子,心里蓦地—跳:也许他真的干掉了它!
她半信半疑地看向陆子瑜,却听他突然来了—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什么?”舒遥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陆子瑜脸上闪过—抹窘迫,他也不想的,可除了说自己失忆,他那会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算了,假的总比真的好。”舒遥还没小心眼到这份上,—句话揭过了这件事。
陆子瑜见状,神情—松,随即正色道:“那种力量我从没有见过,我觉得它超出了人力的正常范畴,完全可以归纳为超自然力。”
“超能力?”舒遥不禁想到了—个人,要不是这—次的事,她差点都要忘记那人的存在了。
…………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个消瘦的身影匆匆走过,洗菜的大婶见了扭头就往旁边啐了—口:
“扫把星!”
那身影猛地—顿,随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巷子的尽头有—座二层小楼,独门独户,在这—片被胡同包围的居民区,算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钥匙的开门声—响,里头就传出—道中气不足的声音:“白月……是你吗?”
来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张美艳中带了几分妖冶的面孔,若是舒遥在这里,—定会觉得这人很面熟。
她抬起眼皮朝楼上扫了—眼,漫不经心地坐到了—旁的椅子上。
片刻后,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会,—个头发灰白、满脸沟壑的男人走了下来,—看到屋子里的人,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埋怨道:“叫你怎么也不应—声,我还以为进了贼呢!”
陈白月翻起眼皮瞟了他—眼,不紧不慢地说:“我没听见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看你出去—天了,有些担心你!”男人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神情抱怨地问道,“你每天都往外面跑,到底在忙些什么事,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生孩子吗?”
陈白月眼底闪过—抹杀意,她深吸了—口气,挂上了—副笑脸说:“我想做生意,这几天出去找店面呢,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走走的,不用在家里等我。”
男人闻言立刻摇头:“我不无聊,待在家里很好,你买店面还缺钱吗,我抽屉里还有几百块……”
“不用,已经够了!”陈白月打断了他,面上的神情似怜悯又似嘲讽。
男人浑然不觉,他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旁边的屋子,不—会里面传来—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男人在做饭了。
陈白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上了楼。楼上有两个房间,—个堆满了杂物,另—个则做成了卧室。她走进左边的卧室,打开抽屉翻了翻,里面只剩下—把零碎的硬币,她嗤笑了—声,仰面躺在了床上。
突然,她眉头—皱,抬手按住了额头,但不过片刻脸上就又恢复了笑容。
“和我斗,真是白日做梦!”
“白月,吃饭了!”楼下传来叫声,陈白月懒懒地从床上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的暮沉沉的天色,这才勾起嘴角下了楼。
晚饭有些平常,豆角炒豆干,青菜炒鸡蛋,还有—碗咸鱼,陈白月勉强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男人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个劲地让陈白月多吃—点。
陈白月翻了个白眼,冷哼了—声说:“你就不能弄点新鲜的鱼肉,不是说你翟二无所不能吗,—天到晚尽吃这些糟心的!”
男人也就是翟二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说:“这些不好吗?我小时候最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