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2)

可田蚡做久了清闲的富家翁,根本无意去和刘彻作对。

他是曾经被财富权力遮眼,在刘彻继位之初荒唐地把持了一阵朝政。

但今非昔比,他也不是个傻子,现在的他哪里还能够去左右刘彻的决策。

不说他,连他的妹妹,当今的太后也管不了刘彻做事,只能安心在后宫含饴弄孙。

这种情况下,宁可在朝臣间留下被他们唾骂的话柄,也得把自己从漩涡里摘出来。

反正他如今年事已高,又是位极人臣,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了。

田蚡打定了主意,至于他想出的法子,就是要从此将病称到底。

不但病到不能上朝,甚至病到连客都见不了,彻底绝了同僚们坑害自己的路子。

只可惜,他的这种决心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因为一直借住在他宅邸中的刘陵打着慰问的名义找上了他。

这档口刘陵找上自己绝不是什么好事,田蚡当即就想要找借口避开谈话。

刘陵听了他婉拒见面的话,当即就挥开阻拦自己进屋的仆从,撞进屋子里,青着脸质问田蚡:“田大人难不成是想着一直避我不见?”

田蚡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并不能直接和刘陵这么说。

眼见刘陵这般无礼对待自己,他缩在宽袖中的拳握紧了,脸上却是赔笑道:“哪里,只是刚刚一次性见了许多人,怕精力不济没法好好接待翁主。”

“你别跟我扯这有的没的,我问你,皇上是不是又想着北征匈奴了?”

刘陵不吃他这一套讨好,见田蚡还想着别开话题抽科打诨,声音有些尖利地道:“田蚡,你是不是忘了曾经和我父王说过的话!你再这么推脱应付我,我就把你说过的话传扬出去!”

田蚡整个人僵住了,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你是不是疯了!”

刘陵冷笑着道:“我没疯,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我与我父王讨不着好,你也别想好好过!”

田蚡气得浑身发抖,食指指着刘陵似乎恨不得将她当场掐死,最后却还是整个人如脱力了般妥协问道:“你想怎么样?”

“别的不谈,这次你得去阻止皇上秋中的北伐匈奴。”刘陵冷眼觑着田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打匈奴与你和淮南王又没有妨碍,你管这个做什么?”

田蚡只觉得刘陵莫名其妙,如果她是想借自己做跳板笼络其他朝臣他还能理解,打击匈奴这事能和她有什么干系?

刘陵觉得他是在刻意装糊涂,冷笑一声,道:“田大人既然曾经和我父谋事,又怎么会明知故问?他刘彻集结兵力壮大声望,是对我们没有妨碍的吗?”

“我何曾与你父谋事!”田蚡听她这样说顿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就要去捂刘陵的嘴。

“我既说有,自然就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刘陵退开一步不和田蚡纠缠,只等着田蚡做出选择:“田大人,所以你怎么选?”

田蚡与她对峙片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不甘心地垂下头道:“我可以去劝彘儿,但他会不会听我的我就不能保证了。”

他当真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刘彻的决定,可刘陵却认为这只是他的推脱之词,

她不以为意地将一缕发缠在自己的手指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不听,田大人你就想办法让他听嘛,就像我让田大人听我的话这样。”

田蚡被堵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偏思绪仍被刘陵拉扯着不得放松,硬是没法真的失去意识,只得无力地摆摆手,就要走出门去。

刘陵没看懂他的意思,见他要离开,便又跟了几步问明白:“田大人,你这是预备去哪儿?”

“如你所愿,去宫里。”田蚡声音虚弱地回应了她,呼来仆从备下马车,以看望王太后的名字往宫里去了。

被刘陵威胁着去阻挠刘彻北征匈奴,他当真觉得无力。

田蚡所能想到唯一可行的路子便只有先说服王太后,再让王太后这个作母亲的出面,试试能不能成功。

刚通过宫门的核查,他正在琢磨着以怎样名义才能说服王太后,马车便二次停下了。

田蚡对宫中路径极熟悉,晓得行驶这一会儿怕是连宫中内城都还没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毕竟能来拦自己这丞相座驾的,只有可能是受了皇命。

果然,一会儿就有宫人挑开他的车帘,恭顺地向他道:“田大人,陛下听说你来了,想要见你。”

田蚡一时无言,只得走下马车,忐忑地坐上轿辇,被抬着去见刘彻了。

刘彻正在书房里浏览朝臣们汇报上来的信息。

垒放在他书案上已看过的竹简甚至高过了他去,足可见他也是个勤政的皇帝。

听见通传的动静,刘彻抬起头向田蚡看来。

见他紧绷着一张脸似是正处于极度紧张中,刘彻不自觉向上扯了扯嘴角:“舅舅看着似乎不大愿意见我。”

“哪里。”田蚡尽量缓和自己的情绪,哂笑道:“是许久没见到陛下了,一时觉得变化有些大就没回过神来。”

“喔。”刘彻对田蚡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宫人们都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刘彻与田蚡。

没了旁人注视,田蚡本该松一口气的。

但是想到自己这次进宫是受刘陵所迫来坏刘彻的计划,他又一阵心虚不敢接触刘彻的目光,窒息感倒是越发重了。

“这几年舅舅进宫都少,母后都道寂寞难与你相见,更别说是我了,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刘彻让田蚡坐了下来,自己则坐到了与田蚡相对的位置上:“所以这次来,应也不是真看望母后,是有要紧的事吧。”

他三言两语就将田蚡看望姐姐的借口挑破了,更叫田蚡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