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乐土(四)(1 / 2)

白喻赤脚踩在透过落地窗的月光里,蜷缩在地毯上敲键盘。她盘着长发,露出一段柔韧的脖颈,神情认真。她最后一次调整计算公式,按下“Enter”键,然后静静地等着数据导出来。

计算过程太漫长,更深露重,卧室里暖气又开得太足,白喻忍不住脑袋一点一点,趴在松软的抱枕里睡着了。

梦境很沉重,又很轻盈。

梦里她好似一片停驻在空中的云,低头俯视着在花园里玩得一身泥的小女孩,那是年幼时的她自己。隔着盛开的蔷薇花,外面的小孩嬉笑打闹着跑过,身后跟着飞得跌跌撞撞的风筝。

小白喻犹疑着走上去,在蔷薇篱笆后叫住了他们。

“你们这样风筝是飞不起来的。”

小白喻指着几个孩子拖拽着的风筝,还有抓着风筝的透明人体,那个人佝偻着背、四肢着地跟着他们后面,尖尖长长的手指抓着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那人意识到小白喻能看见他,于是抬起头来,对着小白喻露出滴血的白牙,咧嘴笑了起来。

小朋友们莫名其妙,有个别消息很灵通的孩子低声说:“她好像是那个……鬼孩子。”

小白喻脸色不变,平静地说:“有个人抓着你们的风筝,你们永远都放不起来的。”

几个小朋友神情慌张地看着地上的风筝。

“你们不觉得沉吗?”

胆子小的孩子当场撒开蝴蝶风筝,哭着跑开了。

画面一转,小白喻病得水米不进。

家里的大人急得团团转,能上的医疗手段都上了,最后病急乱投医,去佛寺里请了一把长命锁回来。那小小的银锁一挂上,白喻的高热却是实实在在地退了下来。

小白喻看着屋子里凭空多出来的人,四下寻找起那个跟着她许久的鬼影来。她搜寻无果,目光才落回那个文雅好看的男人身上,也许她该叫这个人叔叔,但是她有点犹豫。

别人应该看不见他。

他也是看见了但是不能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