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接过信函，慎重地展开来。

书信里的字句并不冗长，他只消片刻，便看尽其中深意。浏览完信函后，燕青终于明白了燕宏为何改变初衷。

纸上，燕宏剖析了当日问及燕青是否能确保燕孤城安好之事的原委。若当时燕青应允，他表示必不会听从燕崇的劝诱，让燕孤城投身战场。诚如燕青所言，瞬息变幻的战阵之中，无人能保障谁的安然，即便是统率全军的李敬安，也面临生与死的威胁无常。

信中的燕宏特地带出一关键——他对燕青的话语感同身受。他一生所获的荣耀及晚年的福祉，皆源于早年在战场上的拼搏。如今之所以心安享受李世民给予的所有尊崇，这就是原因之一。此外，信中还流露着他对燕青劝说之情的深深感激，感激他使他未致日后追悔此事。

燕青轻轻叹一口气，缓缓闭合书信。

“怎样，子修，家父不会在欺骗我吧？”燕孤城看着他的神色，不安的追问。

“不，既然燕伯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燕青的神色异常认真，“不过孤城，有件事你要许我承诺！”

“好，你说。”燕孤城同样正色以对。

“一旦踏入沙场，务必听从调度，遇险不冒进逞勇。”燕青的眼中闪烁着坚决，“或许你尚未成为父亲，难以体会那份心情，但我的妻子静儿此刻有孕在身，我已经懂那种愿舍弃一切只为护她周全的决心。”

“绝不让父母白头人送黑头人！”燕青的语调充满力量，因为他深知自己刚接手的，是一个父亲心中唯一的寄托。

直到此时，他也尚未明确自己的行动究竟是否正义。父亲失去了孩子，将承受何等的破碎打击，这他清楚无比。

“子修，你无需再多言，这一点我心知肚明。”燕孤城露出坚定微笑，“我是去战场立功，非去牺牲！我还有替父养老送终的一日！”

见燕孤城点头应诺，燕青心里稍安。他现在最怕的是燕孤城冲动行事，因追逐敌军而在关键时刻发生意外。

“那你去准备吧，我预感战事即将来临。”

在太极殿上，李世民举着手中的奏疏，意味深长地看着朝中的大臣。此事他心中已有定论，但在狭小的范围内流转，知悉的人寥寥无几。皇上的举措必须经过臣下的议评，若不然容易被视为专断。

“东突厥颉利可汗既与我大唐订盟，却又援助叛军梁思度，各位的看法是？”李世民有意无意间抛出议题。

孔应道站出直言：“此番异族，祈望陛下方寸施仁，以德教导。”

李世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对孔应道过分的迂腐有些不喜。明理的臣子听到这个问题，自会猜到李世民的目的。但孔应道此刻仍谈道德教诲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