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合一(2 / 2)

“为何这样看我?”白玉堂问。

“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何会这样看我?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会跟个犯人学藏钱的法子?”苏园反问。

白玉堂深深地看一眼苏园,没再应话。

王朝等人在苏记灯笼坊已然搜查完毕。

经他们多方询问和调查,可以确认,灯笼一事确实是葛绍一人的主张,是他拿了图纸要求工人按照图纸去编制灯笼,并无其他人的主意。

“我不明白,何必大费周章地花四千两银子,就为改成这种编法?那蜡球换别的法子固定在灯笼内不就行了?如此便省下了一大笔钱,不好么?”王朝不懂就问。

展昭对这方面了解比较多,立刻给王朝解惑。

“先天节燃灯并非是儿戏,那些道家的神君灯笼都是有寓意的,若突然坏了一盏,必然会惹当夜在金明池观灯的陛下和太后不悦。所以礼部一直有一个惯例,在灯笼运往金明池之前,都会重新查验一遍灯笼的情况,就是为了避免在燃灯之后出现意外。

尽管礼部有三名小吏可以靠近灯笼作案,但他们要选在灯笼最后一遍核查之后,运灯笼往金明之前这段时间,将蜡球置入灯笼内才行。那时候礼部已经开始忙碌了,库房来往人员必然很多,想避人耳目,其实并不容易,只有尽量缩短置入蜡球的时间,才有机会成事。”

葛绍那张图纸上的柳条编法,刚好可以完美地卡住蜡球,极为节省时间。如果是皇商夏家所编制那种灯笼,必须要借助绳结或其它方式将蜡球固定,花费时间太长了,他们必然很容易暴露。

“好缜密的算计啊。”马汉感慨,“如今想想我都觉得后怕,一旦这事儿成了,当时热热闹闹的夜晚,突然飞出无数血肉虫出来,当场把人吃得血肉不剩,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该会带来多大的恐慌。”

赵虎道:“这什么血肉虫到底有多少?莫非跟蚁虫一样多?医不活有,灯球案也有,回头别的地方也会有?那真可谓是防不胜防啊。”

“蛊虫的炼制非常麻烦,并不易得到。尤其是血肉虫,十分昂贵,那一个蜡球的血肉虫至少值五万两。此等昂贵的东西,纵然是用国库的钱来买,也是有数的,不可能无穷尽,倒不必为此恐慌。”白玉堂道。

王朝、赵虎等人并没被白玉堂的话安慰到,反而觉得很恐怖,一个球五万两,那岂不会说明灯球案的幕后主使非常有钱?

“却也不排除人家本就是养蛊的,自己养肯定省,要不了那么多钱。”苏园提出另一个思路,让他们大可不必觉得恐怖。

王朝、赵虎等人:“……”

更加恐怖了好吗!

自己家养的虫岂不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人家未必只养了血肉虫一种,就如菜园子里不会只种一种菜一样。说不定他们还养了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虫子,让人防不胜防。

白玉堂:“别多想,不可能多,鸡鸭养多了都易生病,更不要说蛊,本就有互相残杀的本性。”

大家依旧没被白玉堂的话安慰到。

苏园也有点疑惑地看着白玉堂,觉得他讲得有点太笼统了。

本不爱多言的白玉堂再度张口,这次解释比之前的两次都细致具体了很多。

“血肉虫本没这么凶残,原本就跟吸血的蚊子差不多。若想得到厉害的血肉虫,须一只虫从千只虫里厮杀而来。所以这虫子若是他们自己养的,反而更容易追查。

你们想想,这等数量的血肉虫,他们需要多少养虫的罐子?占多大的地方?会是何等场面?还是从苗疆各养蛊人手里买来的可能更大些,因为自己养的话人力物力消耗太大,且过于引人瞩目。”

这下王朝、赵虎等人才算彻底明白了,稍稍安了些心。

“也就是说,不管是自己养还是买来的,这案子的主使都逃不过两个字:有钱!”赵虎总结道。

这一点上大家都很赞同。

但既然提到有钱,如今跟这个案子有关联且最有钱的人,便是苏进敬了。

“可如果主使是苏进敬的话,他何必大费周章花四千两银子去让葛绍按新图纸去做灯笼。那灯笼坊本就是他的,他直接吩咐下去不就行了?”

王朝挠了挠头,他觉得幕后主使是苏进敬的可能性不大。

“我看未必,正所谓无奸不商,更何况苏进敬是商人里最顶尖的那一类。很可能他为了避免事情查到自己身上,故意拐弯抹角了一圈儿,去诱导葛绍。他是葛少的老板,必然十分清楚葛绍的为人,深知他贪钱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赵虎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路。

展昭琢磨了下,觉得俩人说的好像都有道理。

他见白玉堂和苏园都没有说话,便问他们二人对这两种观点的看法。

“尽管苏进敬见过医不活,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做的。”苏园道。

“苏进敬是商人,以谋利为目的,制造这样的恐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白玉堂赞同苏园的说法,也认为不是苏进敬。

“并且三小吏所描绘出的画像直指苏喜,显然这位幕后主使对苏喜有故意针对。苏进敬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如此大的恶意。”

“那可未必!”赵虎禁不住反驳一句,但话出口之后他就有点后悔,小心翼翼地瞄向苏园。他反驳的正是说亲生女儿的那句话,苏园若是他的亲生女儿,苏进敬可是怀着极大的恶意。

苏园其实并不介意,她回看赵虎,正要和他解释,白玉堂先她一步说话了。

“她不是苏进敬的女儿,苏进敬只有一儿一女,苏喜和苏方明。”

赵虎连连笑呵呵地应是,“对对对,我刚才嘴瓢了,说错了!说错了!大家都别见怪啊!”

“的确,苏进敬没道理算计苏喜和陈家父子,令陈家父子陷入囹圄。陈侍郎毕竟是工部侍郎,在朝中颇有些地位,陈家与他是亲家,对他来说是很好的助力,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展昭应和道。

如此分析下来,苏进敬的嫌疑基本上可以被排除,但是他与医不活见过面这一点还要查清楚原因。

“我觉得案子的关键还在苏喜身上。”苏园道。

这时候,画师已经将葛绍所描绘出的那位年轻男子的样子画了出来。

众人瞧这画像都不认识。

这男子二十左右岁的年纪……苏园突然有一个想法。

她请苏方明来认这幅画像,问他这画像上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丁三郎。

苏方明仔细端详了画像很久之后,才道:“其实并不太像,硬说的话,最多只有三分似丁三郎。丁三郎的嘴唇要薄一些,眼睛再大一些,眉毛没这么浓,两颊稍微方一点。”

想想那葛绍是在两个月前见的那名年轻男子,很可能对其样貌的印象没有那么深刻了。

苏方明记性好,而且他对于第一位向自己妹妹提亲的男子印象非常深刻。

苏园就让画师按照苏方明的描述,画了一幅丁三郎的画像。然后混杂在其他案犯画像里,让葛绍重新去认人。

葛绍很快就将丁三郎的那幅画像挑了出来,急切地告知苏园,正是这个人给了他四千两银子和图纸。

至此,案子总算有了大进展。

他们终于找到了丁三郎直接关联灯球案的证据。这说明丁三郎不仅与苏喜有感情纠葛,掌握了陈氏父子收受贿赂的证据,灯球案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也是他,又或者是他身后的人。

总之丁三郎在灯球案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他一定是重大知情者,必须想办法抓到他。

大家对是否要用丁三郎的画像,在全城乃至全国范围内进行通缉,产生了分歧。

王朝等人都觉得打铁要趁热,趁着现在丁三郎可能没逃远,赶快发画像通缉,及时将丁三郎擒获。

苏园则觉得可以冒险一试,先不通缉丁三郎,令丁三郎继续放松戒备,然后等待苏喜那边的消息。

“之前没全程城缉,那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与灯球案有关。现在咱们有证据了,天天傻等着,指望着守株待兔,是否太被动了?”

王朝觉得丁三郎对苏喜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当年求婚被拒的报复,如今他报复成功了就没有必要再现身。而且开封府灯球案查得紧,礼部三名小吏和沈慧安都在被通缉,他必然有所警醒,会避锋芒,此后藏匿起来。

如果帮助沈慧安和三名小吏藏匿的人就是丁三郎。那他们这些人跟可能住在一起了,还没逃离出京畿地界。若加强搜查,就有很大可能将人抓到。

“笑话,搜查至今都没抓到一人,你们这‘很大可能’的说法凭据为何?”白玉堂讥讽反问。

王朝等人一腔激情热血的分析,被白玉堂的话瞬间浇凉了一半。

“那敢问白五爷,守株待兔,等丁三郎主动送上门来的可能有多大?”赵虎壮着胆子问白玉堂,“和我们的主意比起来,守株待兔的可能会更大些么?若会的话,那凭据又是什么?”

白玉堂默然。

确实也没有凭据,但相信苏园的判断。

王朝见白玉堂没发表意见,便问展昭支持哪一方。

展昭讪笑着摸了摸下巴,从中调停道:“两边都挺有道理,奈何相冲,不能同时行事。我看这会儿咱们还是请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做主吧。”

于是一帮人就吵到了包拯和公孙策跟前。

包拯听完双方的理由之后,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揉了揉太阳穴。

公孙先生温和地笑着和稀泥:“都挺有道理呢。”

王朝等人:“……”第二个展昭!

苏园看得开,从发表完自己意见之后,她就没再争辩。反而是话少的白玉堂,与王朝等人针锋相对了。

“若不然就把守好各关卡,派发丁三郎的画像至关卡,先暗中搜查?再等等苏喜那边的情况,若还是没有消息,再行大肆搜捕?”展昭硬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的主意。

“不行。”白玉堂立刻否决,“谁都不知丁三郎在京畿其它衙门内是否还有人,画像一旦派发出去,哪怕不公布于众,也很难守住消息。官府不通缉他,他还有可能现身去找苏喜。一旦通缉他了,他必然难再现身。”

“这话也不错。”公孙策点头应承道。

展昭:“……”

王朝等人:“……”

苏园悄悄打了个哈欠,靠在柱子边儿。

“看来就只能请包大人二舍一了。”公孙策便请包拯来做决断。他只是师爷而已,做决定这种大事自然要由包大人来做。

包拯:“……”

但这种一张口就很可能会后悔的决定,他还真不爱做!主要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有与之相背的一面可能发生,可能性基本上是一半一半。

而且这个选择似乎关系到他更信任哪一方?瞧王朝马汉等人眼巴巴瞅他的样子,再看白玉堂冷冷淡淡瞅他的样子,那他就只有愁了。

包拯犹豫之际,见苏园悠闲地靠着柱子。

包拯眼睛亮了,忙问苏园:“你可是对自己的提议极有信心?”

苏园摇了摇头。

包拯不解:“那你为何这般自在?”

“因为最终做决定的人不是我。”苏园老实道。

包拯:“……”

这丫头有时候说起话来,还真能戳人肺管子!

公孙策笑了两声,忙为了给自己的徒弟打圆场,他就转移话题提天气:“今儿可真是怪,雾放了一上午竟还没散。”

“是啊,到处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展昭应和道。

王朝等人:“……”

这二位又在和稀泥了!

“便说说你认为丁三郎会再找苏喜的理由?”

包拯让苏园畅所欲言一些,别再提什么‘感觉’了,要具体一点。

“自古痴情总被无情恼,丁三郎对苏喜恰应了这句话。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丁三郎已经把脸打回去了。苏喜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他总该现身来见她一面。若痴情,自不必说,见面解相思意。若因爱生恨,在其面前狠狠地耀武扬威一番,讥讽她,嘲笑她,看她一脸悔意,图个爽快。”

苏园不知道别人,反正她是后一种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犯完之后还要狠狠嘲笑一番,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包拯:“……”

公孙策:“……”

王朝等人:“……”

白玉堂勾嘴,赞了一声:“极妙,是该如此!”

赵虎所在的位置,刚刚好能完整地观察到苏园和白玉堂的情况。他看了一眼苏园,又看一眼白玉堂,发现俩人刚好对视了一眼,很有那种找到了同类惺惺相惜的感觉。

句话他有点想说但不敢说。

他感觉他们开封府好像混进来两个奇怪的——

“大人,出大事了!”一小吏在外大声呼喊,声音里带有几分恐慌。

小吏一条腿迈进堂内之后,因为过于着急的缘故,脚下不稳,直接踉跄跌倒了。

“大人,出大事了!”小吏惊惶地指了指外头,正是开封府东侧门所在的方向,“死死死死人了!”

“说清楚!”

包拯带着众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令小吏快些讲明经过,不许磕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因为今天雾气大,小人之前没注意。晌午前,小人被打发去刑部传话,回来的时候就从东侧门这边走,便看到了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当时没觉得什么,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的马车,只是临时来开封府有事,片刻就会走,才会暂时停在那,没将马车停到马圈那边。

之后小人吃了午饭,就继续回正门把守。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了,小人听到马叫声,才意识到那马车还在。然后小人就突然反应不对了,若是那位大人临时办事的话,马车该有车夫候命才对,但小人记得当时马车周围并没有家仆候命。小人再去问了别人,都说上午没人来访过开封府。

小人便去马车那儿看情况,先对车厢说了话,没人应,就上马车去掀帘子,便发现里面坐着四具死尸!他们的脸刚好都正对着小人,个个颜面青紫,伸着长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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