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不敢接话,尴尬地点了点头,“啊哈。”
第41章探望去虚情吗
北方起了战事,匈奴与边境将士在草原上激战。领军作战的王将军本获得了一些小的胜利,他冒险贪功,追击匈奴败军上百里,进了山地,被匈奴埋伏,士兵损失惨重,又因大雪封山,苟活的部众也困死山中。
消息传回来,皇上震怒,日夜召集大臣商议军政大事,更是恨不得亲征前线,殷牧昭在皇城待了九年,偶尔想起当年征战沙场的日子,也会热血沸腾。但朝中众臣皆劝皇上不要冒险,派兵支援逸阳王更为妥当。
前朝的战事林绿萼不懂,她只晓得皇后说节俭后宫开销补充军用,让宫妃们也为战事尽微薄之力,以至宫妃们的炭火、饮食、衣料都遭到克扣。皇后又召妃嫔们一起在宝华殿为前线的将士祈福,娇娇弱弱的妃嫔们每天冒着风雪,日夜在宝华殿念经祈福,如此半月后,林绿萼不知有没有帮助到战事,总之宫中的妃嫔是病倒了一大半。
皇后望着日渐缩小的祈福队伍,终于收回了命令,让众人在宫中念经祈祷,不用再每日相聚宝华殿。
林绿萼算是身子强健的,硬是无病无痛地挺过了这半月,今晨风雪稍霁,她坐在塌上一边吃柑橘一边看书。
云水端上一杯热茶放在软塌的小方桌上,忍不住往下瞥了一眼,发现姐姐看的真是诗集,里面也没有夹杂别的小书。他偷看的视线刚好与林绿萼上瞥的视线相撞,林绿萼招手让他低头,他低下头,她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两下,“这是惩治你不安分的眼神。”
云水揉着只感觉有些痒的脑袋,连忙呼痛,“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绿萼发现他嘴角上扬,猜他又在心里乱想她,她啧啧了两声,用严肃的眼神警告他不准乱想。她心里却想起那夜,他郑重地说:“我对姐姐,是爱慕与珍视之情。”爱慕,他爱慕我什么呀?林绿萼往镜中瞧了一眼自己艳若牡丹的容颜,哎,云水真是肤浅,定是爱慕我姣好的容颜,她心里美滋滋的,近日独居摘芳殿的时候,都会擦上殷红的口脂,拾掇得光彩照人,让云水这臭弟弟看看,姐姐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她抿了抿唇,想起那天的滋味,她竟有些迷恋,还想再尝尝,她心里羞得慌,面上却很平静地招手,“你过来。”
云水躬身凑近,清澈明亮的双眸认真地望着林绿萼,让她一时不好意思说出“你再亲亲我”这样的污秽之言。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燕语然的声音,“绿绿。”
“然然。”林绿萼心里微惊,面上却欢喜地笑起来,“外面天寒地冻的,难为你还过来看我。云水,快上茶。”
“这步摇好看,衬得你肤白胜雪,这口脂的颜色艳而不俗,可是在迎芳堂买的?”燕语然坐在塌上,端详了一番绿绿的打扮,又看到小方桌上放的诗集,温婉地淡笑:“绿绿在为年夜的活动做准备吗?”
林绿萼红唇微翘,“正是。也真是难为皇后了,能想到这种法子刁难我。”
往年年夜觥筹交错之时,众人看看歌舞,听听戏曲,有才艺的妃子想展示的,也就自行准备了曲子或是舞蹈,为晚宴助兴。谁知去年皇后突发奇想,命妃嫔做诗,然后让皇上来点评。
皇上本没什么学问,但是评析妃子们的诗句倒是让他升起了兴趣,在一众女眷中夸夸其谈,听着大家恭维的话,哪个男子不喜欢呢?那夜,诗做得好的,大家都赞不绝口,做得不好的,引得众人欢笑连连,总之皇上玩得很快乐。皇后便提议日后年夜都保留这个赋诗环节,皇上欣然同意。
“我记得去年你得了第七,我得了第二。”燕语然被风吹得脸庞冰凉,在屋中坐了一会儿,身上才逐渐感到暖意,她浅笑,“李充媛得了第一,十分得意呢。”
“是的,她还在背后做诗、编童谣讥讽我学识甚少,性子愚钝。她做的那些狗屎一样的诗,读起来朗朗上口,连宫婢们都传唱开了,私下里议论贵妃愚钝,浅薄粗鄙。”林绿萼摇了摇头,不悦地说,“这种小人,我都懒得理她,若去告她一个妄议上位之名,她也总能百般狡辩不是她所为,徒惹我一身晦气。”
“绿绿是不想侍寝,所以没有好好做诗吧。我记得在闺中的时候,你偶尔也会诵几句古贤之言,并非对诗词一窍不通之人啊。”燕语然想起,那夜皇后还给赋诗活动添了一个彩头,说按排名来安排侍寝,皇上虽是同意了,可是当夜按祖制歇在了皇后宫中,第二日、三日及之后,还是召淑妃侍寝,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李充媛的第一名奖励,到今日,皇上都还未兑现呢。”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林绿萼笑得尤其开心,她想到李充媛得意了许久,等了一年都没有等到皇上的召幸,难怪近日在宝华殿祈福的时候,李充媛看到她都绕开了走。
“不过绿绿也会有点伤感吧,毕竟被她那样的小人讥讽。”燕语然从漫漫手中接过书盒,“没想到你正在看诗集,我们相识相知这么多年,确实心意相通,我也给你带了几本诗集,多是写花鸟山水之诗,皇后娘娘出题,也左不过是这些吧。”
“然然你真好。”林绿萼笑着露出两个可人的梨涡,又兴高采烈地说,“我才不会伤感,那日回来,我还和宫婢们庆祝了一番,九个人能得第七,不是证明我学识尚可吗?”
林绿萼得意的样子,逗笑了德妃、云水和漫漫。林绿萼又说,“怎么这些日子都是这新来的婢女跟在你身边,步儿呢,有段时日未见了。”
燕语然端详了一番绿绿和云水的神情,两人都十分自然磊落,她淡淡一笑,“步儿母亲病重,我许她回家侍疾了。”她打算与云水多说几句,探探她的虚实,“云水近日似乎笑容都变多了,在贵妃身边当差,乐趣颇多吧。”
云水站在一旁,直视德妃的眼光,平和地说:“是的,贵妃娘娘体恤。”
燕语然抚着胸口,又喝了一杯热茶,声音温柔似春风雨露,“我倒真是羡慕你,可以时时陪在绿绿身旁。我若在她身边,多些快活的日子,什么病都好了。”
“奴婢来了摘芳殿后,乐趣也变多了。”云水说着,眼含笑意看向姐姐。
林绿萼听到“乐趣”两个字,一下又想歪了,若不是德妃在场,她又想跳起来拍他的头了,怎么能当着别人说这些私密的事呢。她嗔怪地盯了他一眼,他却以为姐姐在对她撒娇,回以一笑。
燕语然瞧着云水说话平静,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站起来,接过漫漫手中的锦盒,“我还为珍意准备了一盒人参补身子,带我去看看她吧。她才从冷宫出来,我就想来看她,偏巧遇上皇后命我们去宝华殿祈福,日夜操劳,今日终于得闲了。”
“她身子不好,兴许还睡着,云水你去看看吧。”林绿萼使了眼色,让云水先去后堂支会梁珍意一声,她怕珍意性子急躁,一下露出了厌恶、不耐等情绪,那就惹燕语然怀疑了。
云水轻轻摇头,示意姐姐莫要慌张,他往后堂走去了,一会儿回来回禀,梁采女醒着,听闻德妃来了,说甚是思念德妃娘娘。
院中红梅绽放,在飘零的雪花中分外美艳,林绿萼心绪不宁,隐约担心珍意,她这么恨德妃,真的能隐下愤色吗?她们撑着伞走进后堂,房中的温热扑面而来。
梁珍意调养了半个月,气色好了许多,干瘪的小脸上也有了血色,她坐在床上,靠着又厚又软的枕垫,一见到德妃,禁不住红了眼眶,“德妃姐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燕语然闻到了房中清甜的熏香气息和浓浓的药味,想起皇后的吩咐,她打算走的时候将麝香拿给温雪,让她添在铜炉里燃烧的香料中,且试试温雪是否可靠。她把锦盒放在桌上,坐在床边,“我给你带了人参调养身体。”她抬手帮梁珍意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我没本事,没能护住你,心里一直愧疚不已。”
梁珍意听她如此说,垂眸抿着下唇,蓦地一下抬手抱住燕语然,下巴依恋地伏在德妃的肩头,抽泣着说:“德妃姐姐身子一向不好,雪天还来看望我,我真的很感动。你也要照顾好身体啊,我记得你从秋日开始就食不下咽,如今瞧着又瘦了许多。不用为我担心,贵妃姐姐这儿很好。”
林绿萼站在一旁看她们扮演姐妹情深,脸上爬过一层肉麻的战栗,一时竟插不上话,求助地回望云水,我好怕德妃看出点什么,怎么把她快点赶走啊。云水安抚地轻拍姐姐的脊背,没事的。
梁珍意又拉着燕语然的手放在腹部,“德妃姐姐,还记得吗?我说若我有孩子了,就我们三个一起抚养,没想到竟然真有这么一天。”
“我期盼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天。”燕语然感动地回望林绿萼,眼眸里带着欲坠不坠的泪花,“辛苦你了,我会多来看望你们。”
林绿萼也坐到床边,左手拉住燕语然,右手拉着梁珍意,露出恬淡的笑容,“都是姐妹,何必言谢,只要大家都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心中却想着,虚情假意好累,你还是少来吧。
第42章奖励去亲奖品吗
燕语然笑道:“可惜了,若是宁充容在这儿,我们四个齐聚一堂,兴许还能搓两圈麻将。”
林绿萼心中升腾起微小的怅然,以往聚在这儿的时候,以为彼此同心而好,如今却要陪着德妃做戏,不过转念一想,也有些趣味在里头,往常她看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作傻子,我如今看着她,一下就能琢磨出她话里的深意,也觉得她像个傻子。她猜测德妃想挑拨一下离离与她的关系,于是瘪了瘪嘴,不耐地说:“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你不知道吗?”燕语然惊讶地望向她,“她跟着淑妃一起,绣了一幅千里江山图送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悦,听闻她又要晋位了。只是碰巧遇到战事吃紧,所以封赏的消息缓了缓,约莫着到年节的时候,她位份会至九嫔中上。”
窗外的风声渐大了,冰冷的冬雨被窗户隔住,耳畔响起雨水砸在窗沿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林绿萼失望地摇头,惆怅地抬眉,“宁充容……罢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德妃拉着她的手,轻声地安抚:“绿绿对她似乎有所不满,其实不必如此。皇上疼爱淑妃,但无法给淑妃更多的赏赐,宁充容能获得淑妃青睐,屡屡升位,其实也是仰仗皇上对淑妃的喜爱。她能讨好淑妃,也是她的本事。”
梁珍意闷闷地讥讽,“她以往讨好贵妃姐姐也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也瞧不上贵妃姐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