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天炎气盛,骄阳渐渐偏西,被烘了一日的宫殿才趋势岑寂下来。
小内侍阿石满头大汗,拨下蛛丝网上的蝉,掷摔于地,蝉立时没了生气,牢牢地黏在地上,
他大大呼出一口热气,欣喜地捡起丢入木桶之中,又将竹杆架上的破蛛网扯下团成团丢弃,准备明日再做新的。
阿石起身望向采撷宫。
长公主已经几月没出过宫门,只在宫内打理花卉苗木,圈养家禽。每日都打发他在宫中黏蝉、采虫给采撷宫里的水鸭、鸡、鹅食用,可惜太少,只能给它们解馋。
阿石抱起木桶回采撷宫。
今日一早,徐内司亲自来采撷宫送衣物,御正上大夫谢奎传皇帝手谕,命长公主出席今晚的宫宴,不知此时长公主打理妥当了没。
阿石疾步回宫,跨过宫门一路往里走,远远地瞧见宫婢平平焦急地在殿外左右来回打转。
上前低问:“长公主还未梳洗?”
平平瞅着阿石点了点头,几欲掉泪。
自从来了旨意,长公主便将自己关在殿内,平日这个时辰,需她亲自打理、浇灌的花卉苗木都未管。
因长公主吩咐不要扰她,说今晚的宫宴不去。
平平不敢相问,只能时不时来殿外守着。
被送来采撷宫服侍长公主,起初平平和阿石二人日夜劳神,生怕出现差池,殃及小命。后来知道长公主是真的把仆俾无视,二人才放下心。今日突如其来的皇帝手谕,让平平瞬间心脏怦怦跳,暗自祈祷,这将将安静了几个月的采撷宫,千万别再出事。
之前肃清宫廷,死了那么多的人,她怕。
阿石其实也怕,他和平平都是新进宫的仆俾,净身之后还没好利索,便稀里糊涂地被送来了采撷宫。对那日的宫变之事知之甚少,原本宫中仆俾就少,一下子又死了那么多,任谁都怕。
从前只听说长公主对下亲厚,如今在跟前服侍,没印证亲厚二字,倒发觉了疏远二字,长公主像个没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