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祁连弘忽李安然——大周赤旗玄甲军的大将军,这样的女子对方就算肯嫁,他也不敢娶。

怕不是刚刚新婚不到三天,他的脑袋就要被挂在军旗上看着自己的“王后”带着千军万马把象雄变成大周的牧草场了——就跟现在的东胡一样。

多吉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收拾好了行囊,和使团们一起再次踏上了大周的国土。

上一次他去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和荣枯见上一面,面对面谈一谈佛经、佛法。

这一次,他倒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可以好好和这位上师聊上一聊了。

大周此时已经过了元日,天气虽然依旧寒冷,房檐上的冰雪却渐渐开始化开了,接下来十五天,大周都会开放夜市,这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从元日,一直到元宵,皇帝允许百姓们无视宵禁,彻夜欢愉。

这个时候天京的夜晚是最热闹的,尤其是元宵当天的灯会,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多吉对这些大周的民俗兴趣并不大,他是冲着荣枯上师去的。

延道负责接见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番僧,而在多吉说明来意之后,延道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来:“荣枯上师如今确实暂时在报恩寺挂单,但是此刻他正在会客,实在是不方便接见法师啊。”

多吉双手合十:“敢问这位贵客……可是祁连弘忽殿下?”

延道对这些番、胡的称呼有些见识,知道“祁连弘忽”指的就是“天公主”,而大周被这些番、胡这般称呼的,只有宁王殿下一人,便点了点头道:“正是宁王殿下。”

多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意,道:“小僧当初在辩法会上,也得以一见祁连弘忽的尊荣,小僧不才,跟着师父学了不少望气相面的本领,有要事要向殿下禀报。还请师兄一定要替我通传,让我见一见上师和殿下才是。”

延道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对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给李安然看面相的番僧起了不悦之心,又想了想李安然每次来寻荣枯,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吃点心,好像也没有旁的事情,便双手合十道:“那……小僧试着给师弟通传一下,只是见与不见,都在殿下和上师。”

他带着多吉去荣枯禅房的时候,李安然正在吃荣枯蒸的观音糕,他冬三月关在禅房中自己坐苦禅,不但不觉得苦,反而手艺更精进了不少。

李安然叹息道:“法师怎么就出家了呢,不如还了俗,到我王府边上开个糕点铺子,我也天天能来蹭一口。”

荣枯的手指拨下一颗佛珠,将自己怀里拨弄着佛珠上穗子的狸花猫拎住后颈皮,放到了一边:“就算小僧不还俗,殿下也几乎是天天来蹭糕点呀。”

“你这和尚不念经,不参禅,天天琢磨着做糕点,”李安然咬了一口糕,鼓得脸颊满满,含糊调侃道,“不务正业。”

“佛理无处不在,殿下又怎么知道在这方寸糕点上,不能参得禅,念得经呢?”荣枯眉眼含笑,同她逗趣道。

他和李安然相处自然,一开始还会有小沙弥出于好奇,在他禅房门口探头探脑,李安然来的次数多了,又见两人聊天皆是机锋禅语,跟打哑谜似的,便也见怪不怪,渐渐也没有人来偷看了。

正说着,外头的侍卫上前来报道:“延道法师带着一位番僧前来求见。”

李安然瞥了一眼荣枯,后者似乎对于延道带着番僧前来求见这件事有些惊讶,却点了点头道:“殿下可愿意召见?”

李安然听到“番僧”二字,便知道必定是跟随象雄使团来到天京的那个番僧,笑道:“是来见你的,我是客,你决定。”

荣枯思忖了一会便道:“有请吧。”

侍卫领命,便出去带人进来。

趁着人没进来的时候,李安然两个秋水杏眼眯起来,唇角更泛着妩媚的笑意,压低了嗓音道:“法师这就让人进来了?”

荣枯哭笑不得:“殿下不是想见么?”

“臭和尚。”李安然白了他一眼,“谁许你揣摩我心意的?”

荣枯:……

行行行,喜怒无常说的就是你。

多吉进来了,先对着李安然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小僧见过祁连弘忽。”

李安然捧起边上的热茶,吹了吹上头煮出来的浮沫:“在大周,还是呼孤为‘宁王殿下’吧。”

多吉连忙改口:“小僧无礼了,请宁王殿下恕罪。”

李安然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荣枯,后者只好接过话头,笑着对多吉道:“法师来寻我,可是有什么指教吗?”

多吉看了看荣枯,又看了看边上的李安然,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安然身边的茶、糕饼和猫上,他心中一横,深呼吸一口气道:“小僧曾经同师父学过望气相面之术,数月之前,曾经在辩法会上得见法师尊容,只是当时一直没有机会同法师当面说说,如今却终于可以了。”

——他的成败,在此一举。

“我观法师面向,是可成就大觉悟者,若是能终身恭谨守戒,必然是又一位佛陀,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能有什么,比一尊当世的活佛更能激起他人尊崇佛法的向佛之心呢?

如实此人真的能成佛,即使他不属于象雄僧团,却也能向赫也哲,向象雄的百姓证明一件事。

佛所说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象雄的佛宗,将彻底打败萨满巫师们,成为象雄百姓唯一的“神”。

第68章自己将有一年见不到她。……

李安然在边上喝茶,听到眼前这个番僧说荣枯如果一身守戒便能成大觉悟者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哼”地一声笑出来。

荣枯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回复多吉道:“多谢法师吉言鞭策。请法师先坐下吧。”其实在荣枯的眼里,所谓的面相之说,其实只是部众执着于色身而延伸出来的一种玄学。

但是不管是西域、象雄,还是大周,亦或者是在佛经之中,对于觉悟者所拥有的“色相”都会大肆吹捧。

荣枯觉得眼前这位法师所说的“相面”之术,只是在鞭策他要恪守戒律而已,脸上的笑意依然很温柔。

他就是这样的人,似乎在他这么笑着的时候,别人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与生俱来的悲悯和怜爱。

李安然的眼神则比荣枯玩味得多,她把玩着手里已经喝空了的白瓷杯,一双特意用黛青画得眼尾上挑的眼睛盯着多吉,唇角似笑非笑。

多吉刚坐下来,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下,连心都跳快了几分。

他之前在辩法会上望气,在李安然身上看到的是肌肉紧绷而沉默的雄狮,如今没有再用望气的本事,而是直接看着李安然的脸,越发觉得对方是难得的倾城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