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吕秀都在考虑如何利用匈奴阏氏的身份报仇，结果和不满强迫自己成为送亲使的太监中行月一拍即合定下了为汉患者的策略。一是说服匈奴认清自己的优劣势，强化优势减轻对大汉物产的依赖，强化汉匈之间的对立关系；二是教导匈奴单于分门别类计算匈奴拥有的人口和牲畜的方法，尤其是匈奴各部族的人口与牲畜的数量，强化匈奴单于的领袖地位；三是处理汉匈关系时匈奴要有上位者思想，建议匈奴单于和大汉联系时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的大单于，四是建立独立的情报系统，他俩一致认为情报是小到打草谷，大到汉匈交战能否取胜的关键，同时利用情报系统有组织有预谋的劫掠大汉边郡，使得大汉边郡不得安宁。

送亲使团到达龙城的第二天去王庭拜见老上单于，中行月当即拜倒在地称单于乃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的大单于，表示愿意归顺匈奴。中行月之前大汉虽有韩王信、燕王卢绾等许多领兵将领迫于各种原因投降匈奴，但是从未出现过大汉使臣公然投降匈奴的丑闻。老上单于自然大喜过望，当即封吕秀为单于阏氏，中行月为大夏谋士。

此后中行月向老上单于灌输他和吕秀定下的策略，吕秀仗着年轻貌美和老上单于的宠爱大吹枕边风。使得她和中行月汉患之谋得以顺利实施。

他们献给单于的四条计谋，除了单于自称天地所生和建立情报系统，其他计谋要么有损匈奴其他实力派部族的权利，要么实施起来难度极大，尤其是第一条，中行月和吕秀想得有些简单，认为只要匈奴单于接受并放弃喜好汉朝器物的习惯，上行下效匈奴必然减轻对大汉物产的依赖程度，从而增强匈奴独立自主的能力。但是数百年来，匈奴上层早已习惯使用汉人所产的物资，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中行月为了取悦包括匈奴单于，左右贤王等匈奴贵族巩固自己在匈奴王庭的地位，筹建中月使情报组织的时候赋予两项重要使命，一是特务组织的使命，中月使不仅成为单于对内排除异己的秘密力量，还要成为深入大汉境内搜集情报的中坚力量。二是为匈奴转运必要的生活物资，为匈奴高层转运他们喜好的丝帛等商品。经过几年的发展，中行月在大汉各郡安插的绣衣使者开始发挥作用向匈奴王庭源源不断的输送大汉各郡的情报资料，大到诸侯王是否心存贰心，各郡县人口土地信息，小到诸侯王、郡县官吏不为外人道的龌龊事，比如刘定国和亲生女儿私通这种违反人伦的丑事，赵王刘彭祖心怀贰心等，这些信息通都源源不断的送到了中行月手中。安插在大汉边郡的绣衣使者开始为匈奴骑兵劫掠边郡提供情报支持，导致匈奴劫掠边郡的行动异常顺利，边郡百姓深受其害。中行月因为组建的中月使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受两代单于的信任。

由于中月使有效的解决了匈奴王庭物资短缺的问题，深受单于器重，开始手握大权，转运到匈奴的物资生意更是让其富可敌国，加上中行月和单于关系亲密，一时间左右贤王都要看中行月的脸色行事。随着吕秀年龄渐大开始失宠，中行月又把目光投向自吕秀以后，以公主名义与匈奴和亲的大汉公主，这些人虽然并非皇室宗亲，但是远离父母亲人，心里多少有些怨念，中行月利用这一点，说服这些和亲公主为其盟友，巩固其在匈奴王庭的地位，使他近四十年一直备受单于宠信。

中行月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转运大汉物资获取的巨额财富，开始在大汉各郡大肆收买眼线，雇佣大汉绝顶高手扩充中月使的实力，作恶多端的太行四鬼正是十年前投到中月使麾下的超越超一流的绝顶高手。成员实力强悍，加上情报系统的支持，导致中月使在大汉境内出入如无人之境，危害极大。

钟离介绍完情况，我叹了一口气，史书上说自公元前173年大汉云秀公主远嫁匈奴到公元前140年的34年间，大汉一共派出了6位和亲公主，其中还有一位真正的公主，原本为了两国百姓和平出现的和亲公主，结果却被中行月利用成为其汉患者的助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中月使并不可怕，如果没有绣衣使者暗中相助，他们也成不了大汉一患，所以必须解决匈奴的绣衣使者”。

“现在不用担心匈奴的绣衣使者，至少燕赵一带不再有中行月的绣衣使者”，钟离笑着说道：“一个月前我收到了管陶发给墨家的信报，燕赵和大汉边关的匈奴绣衣使者已被连根拔起，并且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事情的进展透着奇怪，别说墨家，就是管陶至今还是摸不着头脑”。

原来管陶一到赵国就动用了官府中所有法家子弟暗中摸底调查，但是一连查了两个多月都毫无进展。管陶甚至怀疑我的判断出现了问题，怀疑绣衣使者只是中行月扰乱视线的手段，真正的敌人还是中月使。

管青在燕国和代郡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找不到绣衣使者的蛛丝马迹，但是两地经常被匈奴骑兵劫掠，而且往往是那些没有防备，甚至是你想不到的地方遭到劫掠，若无详细的情报支持，匈奴骑兵不可能屡屡得手。尤其是匈奴骑兵频频劫走青壮年男子的那段日子，匈奴骑兵似乎对所劫村庄的情况了如指掌，谁家有年龄适宜的青壮年都在掌握之中。管青认为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支持，匈奴骑兵的行动不可能如此精准高效。所以管青的想法和管陶完全不同，她认为不仅中月使深入大汉腹地需要情报支持，匈奴在边郡的劫掠行动同样需要完备的情报支持，燕代两地的边郡百姓因此损失巨大。

就在两个人对绣衣使者有着各自不同的认识，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先后收到了一封陌生人发给他们的信报，不仅详细披露了中行月安插在燕赵两地匈奴细作人员和背景，而且还把代郡、上谷、雁门等边郡以正常生意为掩护，专门给中月使传递大汉边郡军事情报的匈奴细作也列得清清楚楚。

收到情报以后，管陶和管青没敢轻举妄动，同时向对方发出信报通报此事，然后各自对情报上的内容秘密核实，结果发现情报非常准确。因此管陶调集了法家众多弟子，同一时间在多个郡县对情报上所列的人员进行秘密抓捕，结果燕赵两地情报中罗列的七十六名匈奴绣衣使者、雁门等边郡专门给匈奴骑兵传送劫掠情报的三十九名绣衣使者无一漏网，其中少数人是长相接近汉族的匈奴，绝大部分是中行月收买的大汉官吏和百姓。对这些为了利益出卖大汉的人，管陶没有手软而是动用法家的影响力，以叛国的罪名交给官府处置，许多人、尤其是身处边郡给匈奴骑兵提供军事情报的匈奴细作多以叛国的罪名被判枭首示众。

“我明白了，眼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众多细作被连根拔起，许多人以叛国的罪名处死，中行月自然不敢前来与我见面，所以派禽婋前来向桓温传达他的意思。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事实上燕赵两地的绣衣使者被一网打尽，对身在匈奴王庭位高权重的中行月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让武功筹谋一流，且让墨家和玄雨两家门主都吃了闷亏的禽婋亲自向桓温传达他的态度，其实也在向我们表明，他虽然输了一阵，但总体来说还是平手”。

“你分析的对”，姬霖接过我的话说道：“禽婋冒名夏天成为墨家武道女统领的夫君，以及设计暗算墨凡和我，且都得手的结果，可以成为中行月骄傲一生的杰作，他派禽虓向桓温传话自然想表明这个态度。只是想不到，智谋一流的管陶连几个匈奴细作都找不出来，说明中行月建立的特务组织的确有过人之处”。

钟离说道：“是啊，我想管陶自己也想不通自己连几个匈奴细作都找不到，不过他若在郦邑，你们根本无须进入秘道躲避搜查，他只要找到义纵说明情况，义纵也会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的话，岂不是少了许多奇遇，在我看来止妄墟之行收获颇多”。

“对了”，钟离像是想起来一件事，岔开了话题说道：“几日前马轲专门派人给先生送来一份信，还说你看到后，回到雍城再将这封信转交给马朔”，钟离掏出一封信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