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轿子缓缓进了庆州,两名轿夫历经艰辛,终于望见了马府那巍峨的轮廓,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两名轿夫小心翼翼地把轿子从马府后门抬了进去。熊烈在轿中隐约听见,似府中管事之人正在对轿夫训话:“去了这般久,可把老爷想见的贵客请来了?”熊烈尚未听到轿夫如何回答。耳中便传出一名长者之音:“轿中可是阿牛少侠?老夫此番冒昧相请,还望少侠见谅。这里是马府私人之地,平素除家人进出,罕有人随意打扰,还算安全,特请少侠下轿入府一叙。”
熊烈掀起轿帘,眼前立着两位老者。前面那位身着锦缎袍子,眉须皆白,面庞清瘦却不失红润,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透露出和善与睿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后面那位老人则一脸警惕之色,眉头紧蹙,双目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轿中的熊烈,那紧绷的面容仿佛在宣告,只要熊烈稍有不轨之举,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锦袍老者身前。
熊烈向二人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马老,言重了,阿牛只是粗鄙山野乡人,不懂礼数,若有举止不当之处,还望马老海涵!”
“马管事,快快请阿牛少侠,幽静会客厅叙话。”慈目老者吩咐后面鹰眼马管事,马管事连忙应着,边说边在前面引路,说道:“阿牛少侠,这边请!”
二人陪同熊烈穿过马府院中高翎大屋,来到一处极幽静之所。此处小径蜿蜒,两旁翠竹摇曳,微风拂过,发出沙沙的轻响。石径旁,几簇不知名的野花绽放,散发出淡淡的芬芳。一座小巧的假山矗立在角落,流淌而下的清泉在石间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角落里还有一个扫地的驼背聋哑老翁,他只顾低头打扫着院内的地,对走过的三个不管不问。
走进屋内,说是会客厅,在熊烈眼中更像是院中修行之处。屋内光线略显昏暗,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屋正中,供奉着一尊金身罗汉。那罗汉金身璀璨,宝相庄严,眉梢眼角都透着慈悲与祥和。罗汉的双目微微低垂,仿佛在怜悯世间的一切疾苦。身上的袈裟线条流畅,褶皱纹理细腻入微,仿佛随风飘动。在罗汉像前,檀香袅袅升起,烟雾缭绕,给整个屋子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宁静的氛围。
由此可见,这屋内主人有着一颗向佛向善之心,渴望在这纷繁尘世中寻得一份心灵的宁静与慰藉。
熊烈与老人缓缓移步走进罗汉像前。老者神情肃穆,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罗汉作揖膜拜,而后点燃檀香,插入香炉,闭目焚香祷告。待祷告完毕,他抬起头来,已是泪眼婆娑地凝视着熊烈。老人这般举动,让熊烈满心疑惑。然而,不知个中缘由的他,也就未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把老者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既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开口说更多的话语。
不知何时,熊烈的周身竟微微泛起光芒,时而呈金色,时而现红色,光芒闪烁,颇为奇异。熊烈瞬间察觉到自己的开心匙,在此处被悄然无形地触发。那位老者不经意间余光扫了一眼熊烈,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马管事,退下吧!记住,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我与阿牛少侠,有话要说,记住了吗?”老者此刻总算收起了平素的温和,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低沉且有力,仿若洪钟一般。那鹰眼般犀利的马府管事,面对老者的命令,丝毫不敢有半分怠慢,忙不迭地连声应着。要知道,马管事乃是老爷一直为官直到告老还乡时最为信任之人,他也是最了解马老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老爷的命令,一旦下达,绝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决定。
马管事欲言又止,心里想着留下保护马老爷,可马老爷那如刀般犀利的眼神,瞬间将他刚萌芽的念头斩杀得一干二净。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躬身退出罗汉堂。待马管事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熊烈听到老者语气中带有几分挑衅地说道:“少侠,这里就剩老夫与少侠二人了,少侠敢不敢陪老夫去罗汉堂最里面的会客室中一叙。”
“就你我二人,老先生,你又不懂武功,难道不担心我,起歹意吗?既然老人家不怕,我有何足道哉呀!客随主便,这点道理,我是懂得,请老人家前面,带路。”
老人爽朗地大笑起来,看了一眼熊烈,道:“道长,诚不欺我,看来老夫,等你这么多年,值了。”
熊烈一怔,有瞬间的愣神,因为,最近,耳中听过无数次道人,今天来到马府,老人也就在刚刚提到的道长,这么多巧合之下,看来此事绝不简单,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直都笼罩着自己前行的道路。
“老人家,敢问,当年是何位道长,提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你会不会,认错人。”熊烈急切地追问。
“不会,我等的人,就是你!”老者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无比的神态。
“您老,如此,确定!”熊烈继续追问。熊烈看到老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为何?”熊烈锲而不舍地追问,因为,他是真的迫切想知道这马府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