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也养不起,这小儿太能吃!”中年汉子十分随意与沈岳山接话。
“去郡守府,问问牛郡守,为何你们养不起孩子?”沈岳山豪迈道,“我只管你们的安危,让你们吃饱喝足是朝廷的事儿。”
“王爷莫听他浑说,我们都能吃饱喝足,都晓得朝廷仁义宽厚。”明显是镇子上德高望重的人将大伙儿推开,带领着沈岳山他们入了屋内。
给他们烧了热水,煮了热羊奶,让他们暖身。
萧华雍和沈岳山换了衣裳,坐在火堆前,其余人都去了他处休息。
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狭小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吊锅之中的骨头汤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明亮的火焰映红了沈岳山半边脸:“殿下对犬子所言,微臣已知;殿下的心意,今日微臣也看见。实不相瞒,今日之前,微臣对殿下多有猜疑。”
萧华雍听着露出温顺的笑容,宛如一个聆听长辈训诫的晚辈。
“呦呦是我的女儿,我比任何人都知晓,她自小就无与人共结连理的心思……”提到这一点,沈岳山有些自责。
沈羲和没有母亲,少了一些女儿家的柔性,和女儿家的羞怯。她自幼最大的心愿就是多活几日,多陪一陪父兄。除了他们父子,和陶家人,她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亦不打算再多将一个人放在心上。
盖因她的病情不能心思过重,最忌大悲大喜,为了长寿她把能够让她思虑和影响悲喜的人尽可能的减少。
幼时看了太多痴男怨女的话本,导致她对男女之情不但不心生向往,反而成了忌讳。她不觉着那些缠绵悱恻多么感天动地,只觉那些男男女女自私、痴傻、愚笨,白活一遭。
为了一个陌生人寻死觅活,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置至亲于不顾……
沈岳山和沈云安太忙,有时十天半月才能见到她一回,对她的教导一直是请了女先生,可女先生教导的都是为人处世,明理知礼,非亲生母亲,怎敢逾越教导她男女之事?
因而让沈羲和在这方面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思维,兼之她对父兄的依赖,让她更觉着去对一个陌生人动心动情,就会变得不能自控,变得面目全非,那她一生都不要。
“其实早些年,我与她阿兄用此打趣她之时,她也曾说过一两句,我们只当她女儿家面皮薄,也不好打趣她,怕她恼了伤了身子……”沈岳山越说语气越沉重,“及至犬子端正月上京,我才知我们父子对她忽视多重。”
萧华雍其实一直很不理解沈羲和为何就独独对男女之情如此冷漠无心,他之前问过,沈羲和对他说是因世道不公,他信了。此刻从沈岳山这里方知,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