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李瀛看上去似乎很疲惫,他张开眼睛,一开始,只是静静望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偏头来看云清辞。

这样的眼神,云清辞很熟悉。

后来的很多年里,李瀛时常这样望着他,眸子里像是夹杂着无限的温柔与缱绻,又像是汹涌着说不出的苦楚与艰难。

他只需要静静望着云清辞,就会得到温暖的拥抱与安抚,然后他会叹息一声,好像很深情地把云清辞紧紧抱在怀里。

那些年里,云清辞一直在等。

等着他像新婚时那样,与他坦白心扉,分享一切。

云清辞神情中的讥诮更甚。

他终于明白李瀛为什么会这样看他了,因为他爱他,他只要做出这副模样,云清辞就会觉得心疼,然后就会乖乖的,理解他,宽慰他。

他需要云清辞做一个贤后,一个乖巧的,不对他指手画脚,也不妄想掌控他的工具人。

云清辞不愿意只是单纯地扮演工具人,他是个贪心的家伙,付出了就想要得到,爱上了就想要被爱,死了都想拉一个垫背的。

于是,李瀛对他下了手。

云清辞冷冷地别开了脸。

面前的李瀛不是前世的李瀛,他不想把前世的恨带到今生来,这一世,只要他不动云家,那么他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若动了,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可以安生一点,这一世,他不愿再与李瀛互相折磨。

若能一世安逸,谁愿意刀口舔血呢?

马车驶回禁城,停在了朝阳宫门口。

云清辞起身,却忽然被人抓住。

李瀛道:“你若有疑问,我可以为你解答。”

“臣没有疑问。”云清辞夺回了自己的手腕,淡淡道:“陛下行事,自有主张。”

这一路,他终于理清了李瀛杀舅的想法,关于张斯永欺男霸女的事情,此前定是有折子递上来过,说不定他早就想惩治张家了,今日借口为他出气,也不过只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

毕竟,把他带过去的云清辞,可是现成的盾牌。

张家会报复李瀛吗?

不,他们只会把这笔账算在云清辞头上,算在云家头上。

此刻的张家也是权势不凡,若与云家斗起来,彼此都会被削弱力量,而他这个皇帝,就可以坐收渔利。

果然不愧是天子,制衡朝堂于他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云清辞回了宫,先派人把釉采送去了相府,同时告知了李瀛侯府杀人一事。

云相不是傻的,既然釉采的主人是云清辞,那么从张家那边看来这笔账该怎么算,他心里门儿清。

云清辞所料果真没错,他回宫不久,就有人告知太后急匆匆去了侯府,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了周兆来朝阳宫,说是请他过去相谈。

云清辞靠在美人榻上,合目假寐,看也不看周兆一眼。

这件事他准备装死到底,爱咋咋地,反正人不是他杀的,太后真有本事就找李瀛去闹,拿他一个软柿子捏算怎么回事。

虽然他清楚李瀛既然使下了这条毒计就一定不会主动出手帮自己,可现在死了弟弟的又不是他云家,该着急上火的应该是张太后才对。

明知太后不定备了什么想要修理他,还乖乖上赶着去给她修理,除非云清辞再犯脑疾。

周兆三请四邀没能让他从榻上动弹,当下语气一沉:“君后应当不想让太后亲自登门吧?”

云清辞终于睁了眼,他偏头看周兆,慢吞吞地道:“求之不得。”

谁知道一去了太慈宫人家大门一关要对他做什么,来朝阳宫,至少是在自己的地盘。

这个云清辞,如今居然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兆气的不轻,但云清辞是个疯子,没有主子在,他也不敢在这里放肆,便旋身想要离开,却闻云清辞惊奇了一声:“周公公。”

周兆警惕起来,又不得不对他恭敬:“君后,还有何吩咐?”

“你的耳朵。”云清辞疑惑地道:“怎么少了半截?”

周兆:“……晚上睡觉,猫咬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郁郁,还带着点恨意。

云清辞挑了挑眉,真是,这么看着他做什么,又不是他养的猫。

周兆离开,云清辞重新瘫了下去。

那耳朵不像是猫咬,倒像是被什么给切了去,齐整整的掉了半截。

谁敢动太后身边的人?

云清辞本以为,张斯永死的那么惨,张太后理应沉不住气才是,可连续几日,张家那边除了照常举行丧事,竟然一直与云家相安无事。

当然了,这丧事云清辞没去,李瀛也没去。

丧事办完,也就到了年关,除了死了人的张家,上阳城到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哪怕雪日,也难掩热闹场景,并一直持续到深夜。

云清辞坐在寂寥的朝阳宫内,听着回家探过母亲的金欢与银喜交谈,心中忽地希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