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睡梦中的任衔月痛苦得紧蹙着眉,呼吸紊乱,睡得极不安稳,眼角隐有泪水流下,手指无意间抓着被,弄出了褶皱。她嘴里在不断呢喃着什么,不多时,额头就出了汗。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床上的任衔月,见她一直未醒,便轻轻叹了口气,把她胡乱蹬开的被重新盖了回去。
这人在床边站了许久,看着任衔月没有乱蹬的迹象就打算走了,谁知就在转身之际衣袖却被拽住了。
漆黑的屋里几乎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凭借着感觉,任衔月低低唤了声:“十七。”
十七转过身看着任衔月,没有丝毫诧异,她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任衔月松开手,坐起身,回道:“你给我盖上被子的时候。”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任衔月的意识不是特别清醒,整个人的声音也有些哑。
十七点点头,刚想走,就听见任衔月揉着眼睛问了一句:“你今夜怎么进来了?”
十七垂下了头,没有回答。
任衔月轻叹一声,往里坐了坐,示意十七坐在边上。
十七乖乖坐下,问:“你怎么了?”
任衔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镇定自若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梦见了一些可怕的事。”
十七声音惊讶:“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任衔月淡淡一笑:“当然会有。”
话音落下后屋内霎时陷入安静,夜风低吼着从缝隙涌入屋内,任衔月本就出了汗,风一吹更是冷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捞起被就披在了身上,还顺带把十七也给揽入了被中。
任衔月本以为十七会开口说些什么,谁料十七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白日的场景此刻又清晰地重现在眼前,十七低声啜泣,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让任衔月久久不忘,她艰难开口道:“十三之死,真凶虽不是我,但到底与我有关,我从前一直在逃避这件事,不敢面对你,其实也是因为我懦弱。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痛苦,但我没能及时安慰你,也没有陪着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欠你。”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痛苦二字仿佛一个诅咒一直紧紧跟随着十七,只见她痛苦地捂住脑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衔月关切地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就这样过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十七才说:“几年前那个寒冬,兄长要卖身葬父,明明有个人挑中了我,他却说他可以卖,但妹妹必须是自由身,他怎么这么固执呢,明明我们都快要冻死街头了。一日后,兄长浑身都是冷的,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个冬日,但遇见了你,你说愿意给我们一个去处,但会有性命之忧,兄长和我已经冷得说不出话,他只能拉着我的手僵硬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