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洲的先王后陨落之后,盲眼的公主便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再也没有人来嘘寒问暖,公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因为对外界的感知封闭了太长时间,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像快要溺死在黑暗里的鱼,挣扎着从无边的噩梦中醒过来。

即使在柏源来到我身边以后,这样的噩梦仍然持续了一段时间。

但在吞噬天地的黑暗之外,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在为我担忧。

我时常被梦魇压得喘不过气,那人便坐在床边,拥我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为我拭去额上的汗水。

彼时的我脆弱不堪,而柏源就像氧气和水,我需要紧紧地攀着他才能活下去。

而柏源也纵容我这样做。

后果就是,我渐渐模糊了我们之间的界线。

我自小长在深宫,母后走后更是无人过问我的死活,我不知道人与人相处的分寸在哪里,只凭本心行事。

冬天的王宫里,雪后的夜尤为寂静,我却难以忍受这极度寂静引发的幻听,就摸到寝宫另一头柏源的床上,依偎着他睡下。

大多数时候,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但也有几次,他的气息好像有一瞬间乱了。

我想,他应该也会有像我那样做噩梦的时候。

所以,每次他在我身边气息不稳,我就会伸手去摸他的脸。我的眼睛看不见,因此更是摸得仔细。

他长得分外好看,眉眼棱角分明犹如刀刻,鼻梁高挺。

但他的脸颊总是很热,有一天晚上几乎热得烫手,我担心他是不是发烧,就用额头去贴他的额头。

他却一骨碌坐了起来,说有点事情,然后急匆匆出了寝宫。

次日,我听宫人说,他在大雪里坐了一夜,几乎被雪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