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生病的时候,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会特别脆弱,会无比渴望有个自己能完全信赖的人陪在身边。

即使这种渴望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也任性地希望那个人能满足一次自己。

就像我现在,趁着世界被夜幕遮住了眼,狡猾地占有了和柏源独处的时光。

但是我又想,无论换作是谁,都会顺水推舟地利用一下这个处境吧,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在等待的空隙里,柏源从前面探过身来,伸手按着我的后脑,将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试温度。

“头疼吗?”他轻声问我。

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柔的语气了。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头一点都不疼了。

在那须臾的时光里,我们的脸贴得很近,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

任谁见了这副场景都会觉得极为暧昧。

然而,我却像是在沙漠里以盐水止渴的旅人,全身每个细胞都想要喝更多水。他那毫无底线的温柔,对身处病痛中的我是致命的诱惑,驱使着我以一种笨拙的姿势再次贴近他。

但是,在某个节点,他收回了手,转过身去。

车子再次开动起来,缓缓驶过绿色的路灯。

变灯了啊。

随着那份温柔被按下暂停键,病痛再次不死不休地缠上我。

我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极致的痛楚之后,人反而会得到一种别样的宁静。

在心眼所见的视界里,我依稀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面对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她捂住眼睛,堵上耳朵,拒绝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