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渊眼瞳猛得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行舟,慌忙一揖:“见过世子殿下。”
又微偏头递了个眼神给同样不知所措的江敬月,好像在问:他为何在此?
“苏世子仁心,特意来提醒我们谨慎行事罢了,方才……只是怕不好解释。”江敬月解释道。
“是我叨扰在先,又偷听了你们的话,失礼了。”苏行舟歉疚一礼。
程则渊才觉自己毛躁了些,不愿江敬月尴尬,忙转了话头,客套道:“殿下清风朗月,言出必行,自不敢疑殿下之心。只是宁州此程凶险,殿下亲去,我等惶恐。”
“账册是我与友人历千辛才保下的,其原主更是为此饱经血泪,若有闪失,我羞见友人。”苏行舟知道这并非程则渊想说的话,因不喜他的遮掩,故挑明直言。
若有本事,便保证账册定不会受损,若没办法允诺,便不要拦他。
“是我筹谋不周,连累殿下要去补救,程大人当然认可殿下之举,只是与殿下初识,不好直言而已。”大事当前,自是要坦诚,江敬月心底认同苏行舟的做法,却不忍同门被下了面子,缓和说道。
苏行舟本不是想怪她,乍听她自责之语,便多了一层愠色。又听她维护程则渊,更觉奇怪,她怎么也……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忽又摒弃了这个念头,既非同路人,不懂也是寻常,自己何时在乎起了她的想法。
神色黯淡之际,江敬月已转身取来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这只玉牌可作信物,宁州盐运司判官温秋蘅见此,必会相助。”
话落,她拱手长拜:“殿下之恩,没齿不忘。惟愿殿下一路平安,诸事顺遂。”
月下风动,半墙竹影,二人看着苏行舟匆匆离去的身影,半晌不语。
程则渊长叹一声:“终是有违老师叮嘱。”
“事急从权,总好过满盘皆输,况且殿下不是浮躁之人,不会轻易暴露的。”江敬月目光悠远。
程则渊冷不丁冒了一句:“阿月,你似乎很信任苏世子。”
“殿下生性恰如你所说,不善作伪,又颇有原则,因而可以托付。”江敬月顿了顿,“与我是否信他,无关。”
程则渊闻言松了口气,神情怅然:“身入朝局,有时言不由衷,话藏黑白,也非你我之过,自不比天潢贵胄可以无所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