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红线站在城门上往下望,现下夜色深沉,整个城中灯火却未燃几处,朦朦胧胧几点光影令她不确定城中情况。
适时,一阵凉风吹来,襁褓内的小瞎子冷得瑟缩一下,她只好先从空中降下来,打定主意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可直到她落地后才发现,此城荒凉极少人烟,连城门口的守卫都十分懒散,宵禁时分还未收闸关闭城门,一左一右仍杵着自己身前一柄长剑打着瞌睡,她堂而皇之从他们身边经过都没有一个察觉。
待入到城中,抬眼所见,满目荒凉,街边灯火昏暗零星,道路无人打理,杂草都长至及踝高了。
——这里比她先前路过的那些城池还要荒凉。
随后一路走过去,放眼望尽,正经挂着招牌的客栈都没有几个。
过不久,红线站在一家檐下挂灯、稍显破败的客栈前面,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家当估算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这里,推开了客站对面一座荒凉宅院的大门。
第47章变故前辈?
走进宅院,庭院里面杂草丛生,檐下蛛网密布,看起来已很久无人居住。
红线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东翻翻西找找,发现柜子里的被褥已落满灰尘不能使用,只好暂时先将床铺收拾出来,带小瞎子躺上去,设下术法驱散寒气。
如此,度过一夜。第二日,光线透过破败的窗纱撒进来,将屋里熟睡的二人搅醒。
红线睁开眼,小瞎子张着小嘴在她眼前吐泡泡,伸出襁褓的手正一下一下触碰她脸边的散发。随后她视线缓慢移动聚焦,望见襁褓中他那一双空洞的眼,陡然清醒过来。
红线坐直身子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此刻外面已然破晓,便赶紧伸手往身边摸去,摸到床头的奶壶,拔开壶嘴准备喂小瞎子,却发现壶里空空,剩下的小半壶鹿奶早在昨夜她睡意朦胧时喂小瞎子给喂完了。
昨夜进城匆忙,她忘了该先去周边的林子里找些动物取奶水了!红线懊悔。
而懊悔过后,她哼哧哼哧爬下床,抱起还在抓玩她头发的小瞎子,推开房门走出去,决定先在这城里寻一寻,看能否找到小婴孩能下咽的吃食。
城中景象一如昨夜,鲜少人烟,走了好半会儿才零星见到点人影从街道走过。不久,她找到一家包子铺,忐忑半会儿过后,决定上前讨碗稀粥。不想这家包子铺的老板人不错,见她孤身一人怀里还抱有一名婴孩,大发善心送了她一小碗豆浆。
红线将豆浆放凉一会儿,待碗中豆渣沉底,才拿起勺子,一勺一勺从里面舀出小半勺豆浆喂小瞎子,小瞎子乖乖地小口小口咽下。
适时,蒸笼内的包子蒸熟了,包子铺老板往自己双手裹上厚布,将蒸笼的蒸盖掀开,刹那,蒸笼里的热气一下子没了阻挡,忽地腾上空中扩散淡开,而后袅袅升上天空。
——这座城里终于有了一丝丝烟火味。
“多谢老板。”红线喂完小瞎子,将空碗放至灶台,同包子铺老板道谢。
喂饱了小瞎子又道完了谢,红线决定启程离开这里。忽然,老板喊她停步,往灶台上的空碗里扔进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然后将碗递回给她,道:“净见着姑娘喂孩子了,想来姑娘自己还未用食,我家包子刚出炉,挺多,又热乎着,姑娘便一道坐下来再用个早饭吧。”
红线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不了不了,多谢老板,我只需喂足了这孩子便可,自己是不饿的,不需用食,老板的包子留着卖吧,我身上无银钱,白白蹭了老板一碗豆浆,已是亏欠了老板,怎敢再好意思吃老板的包子。”
老板听红线这样说,视线下一刻扫到街上,一下子叹出气来:“留着卖?姑娘且看看,放眼整条大街,行人都没有几个,又哪里会有人来买包子?”
红线从乐阳一路走来,途中遇到的城池不少,其中人烟稀少的也不在少数,然而现下这座城的情况更严重些,因为相较而言,其他城池中的律法条规尚存,街道上时不时还能见到来回巡逻的守城军,而目前的这座城池,她昨夜进城,守城门的士兵都如此懒散,连城门都能忘记关闭,城中情况糟糕到如何,不难想象。
只是,红线久居天宫,同掌管凡间土地的四方神都没什么往来,所以也实在不清楚如今凡间的情况。
而眼下包子铺老板这般愁眉苦脸,为报他方才赠豆浆的恩情,她倒是不介意继续跟他闲聊帮他打发时日:“老板怎会如此说?此城人烟虽不多,但还是有的,方才我过来时正有几名行人从街上走过呢,还有守城门的几位士兵,老板莫要发愁,只要城中有人,那他们便还是要吃食的,只要吃食,那过不久就会有人来老板的包子铺了。”
老板由红线口音和衣着看不出红线是哪里人士,但见她言语天真,猜测可能是个富贵出身,便道:“姑娘难道不知,如今的民间已非官府做主,只因江湖势力庞大,才造成了如此民不聊生之相?”
红线哑了一哑,先前在村子里她曾听老夫妇和老鬼谈及外界,但也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如今凡间的情况,却不知其中细节。
老板眼见着面前的女子忽地住了嘴,明白过来,随即吃惊道:“姑娘当真不知?”
红线顿住,摇了摇头,过了一小会儿,又小幅度、矜持地点了点头。
老板哑了好半晌,他终于开始好奇红线的来历:“敢问姑娘是哪里人士?”
红线僵硬了一下,随口胡诌:“乐阳。”
老板吃惊:“乐阳离此不止千里,姑娘如何找来这禹城的?”
红线心虚,不敢说话。
而老板惊讶过后,又疑惑道:“乐阳所属黑白两道分界之地,若姑娘来自乐阳,又怎会不知这天下事?”
红线意识到自己的谎话有纰漏,赶紧回口道:“非也非也,在下祖籍乐阳,后搬迁至清陵,故长在清陵,所以我也不知我该算哪里人。”
闻言,老板终于见怪不怪地望着她道:“若是清陵,那倒是怪不得姑娘不知世事了,据我所知,有个门派便在清陵,名叫敛剑阁,如此多年一直护佑清陵安危。”
红线浅浅呼出一口气,转回正题:“那敢问老板,此城荒芜,然而其中大多宅院的装潢都十分富丽,可见此城曾经的繁华,可为何现如今全城人去楼空,是否城中曾遭遇过什么祸事?”
老板放下最后一盘蒸笼,解开缠在手上的厚布,长叹一声道:“倒不是城中曾遭遇祸事,而是此城易主,已非朝廷所能管辖之地,随之全城百姓陆续搬离,才造就如此景象。”
红线满头疑问:“凡间……天下城邦,莫非王土,这禹城不靠近边疆,未被敌国吞并,怎会易主?而且朝廷为何不能插手管辖?”
“这件事说起来,那还是要牵扯上江湖上的事了。”
说着,老板绕下灶台,引红线坐回桌边,随后从旁边拖来一张长凳坐下,继续道:“这天下,不知在几多年前二分出黑白两道,他们互相争斗比较高低,他们里的门派也是一样,各个都大肆扩充门下弟子。开始,朝廷是没放在心上的,江湖也是民间,只要不是造反,朝廷对这些野路子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可没想到,这样放任几年,却出了大事,各大门派势力遍布之快势如破竹,人数众多,朝廷这时候再想插手干预,却不能够了。”
“于是,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势力范围愈加扩大,到最后,他们争来争去,渐渐形成了地界划分,盯上了国土,一个个抢先占领那些易守难攻的城池,谋划分割山河地界,设立门派驻地。”老板道,“清陵是个好地方,敛剑阁本就在清陵,它门派不小,不争不斗,一直护佑城中百姓。可其他被划分的城池就没清陵这般走运了,被突然入侵的势力占领,所驻扎在城里的势力非黑即白,若是白的还好说,还能在面子上不为难城中百姓,而若是黑道邪教那一派,他们可没如此好心忧心城中住民衣食。”
“不凑巧,我们禹城偏西,一支邪教趁乱浑水摸鱼占领禹城,而后驻扎在禹城中,城中百姓便就是在那时,一个个举家搬迁,逃离禹——”
“庆老头,今天的包子还剩多少,爷几个全要了,快端上来!”街尾远远一道响亮的声音喊来,打断了老板的话,随之,便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
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视线忽地落到红线身上,收回闲扯的心,拉扯红线站起身,催促她快点离开这。红线纳闷地看着他动作,却半天没动。
老板急了:“姑娘快走,后面那群人便是侵占我禹城的贼!邪教弟子!姑娘莫要耽搁,往前走!快些走!莫要回头!快快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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