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殷,张峦脸上满是犹豫之色,显然之前张殷一番话戳中他内心软肋。
“老爷,咱不会真答应他二爷所请吧?什么锦衣卫指挥佥事,听都没听说过,想来年纪应该不小了,孩子嫁过去当个妾多委屈……”
金氏这会儿坚定地站在了女儿一边,不想让女儿跳火坑。
张峦抬头看了看家人,尤其是一脸紧张兮兮的张玗,叹道:“你以为我想吗?孩子的两个姑姑嫁得不也挺好?谁不是当妾?”
金氏抹着眼泪:“就是不想下一辈也步上一辈人后尘。”
张延龄道:“爹,咱不都说好了么?有银子就举家进京,为什么非要考虑二伯的提议呢?他没安好心啊。”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张峦先是出于习惯骂了小儿子一句,随即想到最近自己身上得来的荣光全是靠这宝贝疙瘩,略显惭愧道,“为父之所以考虑这件事,也是在想,朝中那位梁公公跟李公关系莫逆,而李公又深得陛下宠信。如果能巴结上梁公公,以后本地官绅都会给咱面子,咱走到哪儿都可以抬头做人。”
张延龄想都没想便道:“那个风光无限的李孜省,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父亲可别犯糊涂……再者说了,二伯让我们把姐姐嫁给的对象只不过是个卖妻求荣的小人,跟太监梁芳、通政使李孜省并没什么直接关系,父亲凭什么认为出卖了姐姐就能换得政治利益呢?”
张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老二,你在说啥?你咋知道梁公公和李公名讳?你……”
张延龄不由摇头苦笑。
差点被便宜老爹打败。
不就是想跟御马监太监梁芳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进而通过梁芳影响到通政使李孜省?
这个李孜省,可是明朝成化年间一个牛逼人物,非传统读书人出身,靠道家方术成为皇帝近臣,先是做到钦天监正,后来更是进为通政使、礼部右侍郎。别看只是个通政使,但朝中用人,宪宗多仰仗他,基本上没有他举荐,就不可能得到官位。
“泥塑六尚书”乃至“纸糊三阁老”,在李孜省面前根本就是摆设。
当然李孜省的下场也很凄惨,弘治登基后,即便考虑到朝堂经不起折腾,还是把李孜省给杀了,主要是这人引发众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爹,还是听我的吧,想办法混进国子监才是正事……这两天你不是要进城给百姓预防痘疮么?就别理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等咱到了京,姐姐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张延龄固执己见。
张峦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