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南荣元奚没有说话,黑袍男子又说,“待事情了了,我定要单独见她一面,也不枉我来坛渭国走这一趟。”
南荣元奚还是没有说话,坐在黑袍男子身侧的元雪松倒是开口了,“你最好别打乱七八糟的主意,收好你那些脏兮兮的蛊虫,别沾着她。”
“她不光是你那青绝族长老友的主人,还是我们宗主的弟妹,更是虚罗门的大小姐,即将登位的皇帝亦是她大哥自小长大的故友,答应了要照看她的。”
元雪松唰地展开折扇,戳着扇面上流动的梵罗兽,慢条斯理道,“你若动了她,你生死斋便瞬间树敌三宗,外带一国。”
黑袍男子嘶地吸了口气,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马车带着德明宗的标志,是无人阻拦的,一路直入皇宫。
温蓉蓉直到看不见了,才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虚罗门山庄。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宫中皇权倾覆,秦礼合尸骨尚未冷透,他的皇子们已经为了皇位大打出手,刀剑相向。
那些素日无论是多么稳重,多么持守,多么装得人模人样的皇子们,这一日在圣旨还未宣读之前,便失了智一样面目扭曲地口出恶言,当着大臣的面相互攻击。
后殿的妃嫔们也是撕扯到了一处,这一场闹剧一直演变到最后有皇子被刺成了重伤,温正玉宣读了圣旨为终结。
坛渭国一夕之间易主,最不被看好的,早早封王却不曾给封地,拘在图东都城之中却被远远排除权势中心的安栾王,因着先皇的遗旨,名正言顺地登上大位。
而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宫门大开,这皇城之中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成定局。
温蓉蓉一夜没睡,她不敢睡,大哥失踪,二哥彻夜未归,虽然她派出去监视的千栾兽将用于防止意外的网拉满了皇宫,却也还是安不下心。
她连灵脉都没有心情泡,挑灯看了一夜的烛龙谷地图。
用笔画出了很多不显眼的,却如果被高境的妖魔兽追逐,能够藏人的险处。
整张地图上被她画上了密密麻麻的红圈,待到外面天光大亮,她的双眼快要和这些圈一样血红。
好在熬着的就只有她自己,温正玉和温蓉蓉都选择把温泽阳失踪的这件事暂时不告诉柯灵雁,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这双重刺激。
温正玉是第二天夜里回来的,那时候皇帝驾崩的事情全城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自然柯灵雁也知道了。
温正玉形容有些憔悴,回家也是安抚一下母亲和妹妹,又很快走了。
安栾王于三日后在先帝灵前即位,但是正式的登基仪式还要等三十日之后先帝尸骨移入敛宫。
八月十五的满城的灯彩一夕之间尽数换为白绸,国丧期间,连花楼音馆,都不许声传至街,举办歌舞宴饮是重罪。
温蓉蓉这几日那也没有去,每日都在等着烛龙谷那边传来消息,但是日复一日,一直等到了新帝登基,安栾王称了帝,未改国号,倒是给自己定了个御荫帝的封号。
秦安竟也失算了一次,遗旨之上,不曾篡改过,从最开始就是他的名字,这天下,秦礼合本就是准备给他的。
这个贬斥他母亲,将他多年当成笑话一样拘在皇城做个摆设王爷的父皇,居然是属意他,爱着他的。临到死前都在装疯卖傻的和大臣们周旋,为的也是保他不被众人联合攻击。
可秦安却直到他死之前,都没有去宫中侍疾过几次,他不能理解帝王之爱的残忍,但却仍旧被这份遗旨给砸的头昏脑涨。
不过这也不能影响任何事,秦安去敛宫枯站一夜,第二天便雷厉风行秋风扫落叶般处置了那日陡然在先皇遗体前,疯了一样狗咬狗的哥哥弟弟们。
而终于在九月末,即将入冬之时,温蓉蓉才总算收到了阏逢派人送来的留影石。
留影石中是受伤昏迷的温泽阳,躺在白马山庄之中,据说人是在天堑之下的一处岩壁里面找到的。
温蓉蓉看着他手臂和胸膛上的烧伤,简直像是真真切切疼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很高兴阏逢没有隐瞒温泽阳的伤势,他果真了解温蓉蓉。
温蓉蓉虽然承受能力不强,但是她宁愿知道真相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骗。
留影石的最后,是阏逢那张令人能瞬间从惨烈的伤势之中回神的脸。
他语调平和,带着安抚意味地对温蓉蓉交代了现如今海潮国的形势。
陆续赶来的各国军队和妖奴们,都在全力地驱赶猎杀着在海潮国境内乱窜的魔兽。
唯一庆幸的是海潮国内部防线被冲破,外部却还坚守着,因此暂时没有魔兽越国到其他的国家作乱。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恢复着,这一次的高境兽潮过后,剩下的几波魔兽来袭,都是不足为惧的低境魔兽,重新整队回到烛龙谷驻军地的战士们便能够应付。
与此同时,各国也再度准备在年关重新集结士兵,朝着烛龙谷调动。
这一次各家宗门都损失不小,各国再度从宗门之中派出了精锐补充军将和士兵,准备迎接入冬之后新一轮的兽潮。
而海潮国的鸿达至尊,这一段时间也亲自出面,派手下到处救助寻人,并且针对于损伤较重的宗门,给予了各种程度上的帮助和宽松。
其中坛渭国两宗的宗门,在这次兽潮来袭因为是最先发现也是冲在最前面的,因此死伤最多,虚罗门好歹寻回了军将温泽阳。
德明军死伤的弟子数量也不少,但至少生还的也有百余人,只不过其中军将副将全部折损,副将直接被高境魔兽吃得只剩头颅,杀神南荣慎到现在还没有寻到踪迹。
阏逢说,“德明军的弟子说,当时他们被兽潮冲到了一处山崖边,遭遇了几只七境魔兽。”
“南荣慎令弟子们顺着瀑布跳下山崖,自己以一人之力,引开了几只魔兽,副将是违反军令不肯跳崖逃生,才会被撕扯蚕食……”
温蓉蓉看着留影石熄灭,按着心口几度觉得无法呼吸。
过于惨烈的现实摊开在眼前,温蓉蓉就算早知道一切,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就算现如今已经基本上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也还是无法真的对人命无动于衷。
南荣慎……还能找回来吗?
“没有尸体……”温蓉蓉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一样说,“没有尸体,是不是就代表至少他还活着呢。”
她无法想象,那么鲜活滚烫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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