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1 / 2)

之前楚辞在国子监那边的一番动作,初期的效果是很不错的,培养出来的人才去了各衙门,也比科举出来的官员更加出色些。可后来他将楚辞派去了南闽省,后来接任国子监位置的人没有那样的魄力,在面对叛逆的学子和妄图插手国子监的官员时畏首畏尾的,渐渐的,已经变得和原来形似神不似了。

不过,如今南闽省有杜玉坐镇,那儿没有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提学司出去的,所以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放下这封折子,他又打开了另一封密折。这是温太傅利用秘密渠道送过的,已经是第二封了。

第一封是为报平安,第二封就是谈楚辞制定的一系列规矩和三个小皇子的表现了。看到他们还挺适应漳州府里的生活,天和帝放心了不少。

因着老大被他和皇后宠过了,老二又在贵妃手中逐渐转性,所以当后面这几个小子出生后,天和帝规定后妃一律不得溺宠,无论做什么,都要合乎规矩才行,平时对他们的要求,也是比较严厉的。

但这不代表他们吃过苦,几人依然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只是对比前头两位兄长来说,约束要更多一些而已。

自从他们去了这漳州府,身边就连一个伺候笔墨的下人都没有了,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想起之前在皇宫时动辄十几个奴才前呼后拥的场景,天和帝这个老父亲竟有点心酸。

密折后还附了三个孩子写给他的信,天和帝看完之后老怀安慰,感叹着他们的懂事。信中三人不止没有诉苦,还反过来关心他的身体,秋儿还捡了一个海螺送过来,说是让他也听一听大海的声音,这样就好像和他们待在一起了。

天和帝拿起随密折送上来的那个海螺,这估计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普通但最珍贵的礼物了。稚子之心,是多么纯洁无瑕呀!

他举起海螺放在耳边,闭上双眼,感受着从里头传来的“呼呼”声,鼻间似乎也嗅到了那腥涩的海风的气息。这一刻,他仿佛自己坐在一艘大船上,面对茫茫无尽的大海,感受着波浪起伏,耳边是海风呼啸,间或夹杂几声海鸟长呖。

在这样的想象中,天和帝难得地放松了自己,可门外忽起的嘈杂声,却让他眉头一皱。

“张福海,你去看看外头因何事喧哗。”

张福海应了一声,匆匆往门外去,片刻后他又回来了,表情有些奇怪。

“圣上……是秦王殿下求见。”秦王就是大皇子虞稷,几个月前刚受了封。而二皇子的封号则是赵王,从二者的封号就可以看出谁是天和帝的偏爱。

众所周知,秦、晋、齐、楚是春秋最强国,所以封号是王爵之中最高的,象征着皇上的爱重和权力的倾斜,而鲁、赵、梁、燕等,则属次一等。

虞稷自被封了秦王之后,作风更加大胆,不止频繁出入各种酒宴,招揽起人手来,也丝毫没有掩饰,行事间已全把自己看做了准太子。

上次天和帝生病,他来侍奉了一天,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想为他分忧的意思,表示他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天和帝听他这样说,便让他帮忙批复奏折,谁知第二天就出了岔子。

原因是一位官员为昨日闹市纵马伤人的纨绔子弟求情,希望能从轻处罚,为了动之以情,他长篇累牍地用了很多典故上去,足足写了两三千字。

虞稷看了前面就觉不耐烦,随手翻了翻后面,也没弄清原因,就批复了一个准字。

次日那官员去了大理寺,声称皇上手谕让他们从轻发落,一时间就惹得御史台的人大为不满,纷纷上折弹劾。

天和帝无奈,只得收回成命,而后也不敢让他再碰奏折。

不知今天他来,又是为了何事。

“让他进来吧。”天和帝让他们把南闽省呈上来的东西都收起来,而后吩咐张福海去传虞稷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虞稷进来后,恭敬地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让一旁的张福海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天和帝也有些惊讶,他这个儿子常常把以前王府的规矩挂在口中,称太注重礼数反而不亲近,是故每次见面,都是草草见礼,而后便热络地贴上来喊他父皇。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一举动,让天和帝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皇儿起来吧,你求见朕所为何事?”天和帝问道。

虞稷道:“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生辰,儿臣斗胆请求父皇解了几位弟弟的封禁,让他们可以出来为母后贺寿。他们抄《孝经》也抄了几个月了,想来应是知错了。”

他话里一副好哥哥为弟弟担忧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过淡漠,天和帝都要相信他了。

“你母后生辰还有半月,现在放他们出来还早,你能关心幼弟,朕心甚慰。至于其他的事,就不容你操心了,他们太过顽劣,朕这次非得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说些话时,天和帝做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

“……父皇,可他们还小。儿臣也时常听母后说,两位娘娘想起六弟七弟时,总是暗自垂泪,还请父皇开恩,把他们放出来吧。”虞稷又劝了一遍。

天和帝沉下脸,佯怒道:“朕主意已定,此事休要再提。倒是皇儿你,怎会突然想起要为你三个弟弟求情的?”

他假装不经意地发问,眼神却紧紧盯着虞稷,不放过一丝异样。

虞稷张嘴便把人卖了:“还不是母后慈悲心肠,说几个弟弟关在那处不得见人,让我来劝劝您。”

天和帝一愣,是皇后?那她为何不自己说,要让儿子来说呢?他随口说了几句话将虞稷打发走,然后陷入了沉思。

第473章立太子

“婉娘,你今日为何让稷儿过来替他们几个求情?”

夜里,天和帝去了坤德宫,皇后侍候他用过饭洗漱后,两人躺在了床上。天和帝偏过头,看着皇后睡在隔了足有一人远距离的位置,突然开口问道。

“臣妾是想着,他们几个都还小,便是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圣上,也关了那么久了,谨妃妹妹和淑妃妹妹都到臣妾这里走了几次了,次次都是流着眼泪走的。臣妾亦为人母,心里自然不好受,就想着让稷儿去求求情。”

皇后这一番话看似替他们着想,可却完全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由此便知这是她提前就想好的说辞,只等着天和帝来问。

天和帝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何不亲自与我说道?”

皇后愣了愣,然后笑道:“圣上近来国事繁忙,臣妾怎敢用这样的小事来打扰您?今日还是稷儿过来看臣妾,见臣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才决意去求见圣上的。”

天和帝听罢,半晌没再出声,就在皇后心里五味杂陈,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天和帝开了口,他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带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婉娘,我总觉得,近来与你生疏了许多,你也许久不曾唤过我的名字了。”在皇后面前,他从不曾称朕,可是她却一口一个臣妾和圣上,当初在王府之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皇后嗔怪一笑:“圣上说的哪里话,您现在是九五之尊,臣妾哪敢直接唤您的名字?至于生疏就更别提了,只是王府以前人少,您日日都与臣妾在一处罢了,现在宫里花容月貌的妹妹太多了,您便是想与臣妾亲近,恐怕也没时间呢!”话到最后,竟有些吃醋的口吻。

天和帝的脸隐在深沉的夜色中惨然一笑,这玩笑似的口吻代表着什么,他一听便知,这醋吃得也是半真半假,好像是在试探着什么。想必在婉娘心里,他们只是皇上和皇后,再不复从前的情深义重。

“圣上,您睡了吗?”见天和帝一直不开口,皇后疑惑地出声。

“哦……哦,我刚刚恍了下神,夜深了……皇后也歇了吧。”天和帝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