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郁棠即便是能开口说话也很虚弱,只是有几句话不得不问:“若刚刚,你不来,我不服药……”
鹤山看着她虚弱却并不娇柔的模样,抿了抿嘴,脸色有些臭:“若我不来,你也不服药,便你忍得过去就过去了,忍不过去也就忍不过去了。”
郁棠沉默了一下,竟笑了:“我这条命得来不易,怎么会忍不过去。”
郁棠的话让郁旸脸色尤为难看,想说她几句,只是看着她这副模样又不忍心了。
鹤山拿起原本剩下的药,又看了看郁棠,低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传信回来了,应当是这月便能返回京城,信中也说他得了一方,说不准可以治你的病。”
听到这句话,郁旸和奉月燕云几人都高兴起来,唯有郁棠神色不改。
鹤山也不多说,她的性子素来如此,不太喜欢表露自己的情绪。只是……鹤山多看了郁棠一眼,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又或者……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厌了这种话。
其实郁棠心里也不是毫无波澜,只是她已然不敢满心期望了。
若无满心欢喜的期盼,便不会有彻底的心灰意冷。
鹤山和他师父都是医术超群之人,这么多年也只能暂缓她的寒症。久病之后,郁棠便也不再期盼自己还会有痊愈的那一日了。可只要能多活一日,她便不会轻易放弃。
知道郁棠心里有心结,鹤山也不会多劝,给她更换了新的药和药方:“你若不想吃药丸,寻常的汤药还是要吃的。三日一副药,别自作聪明地换我的药。”
郁棠倚在靠枕上,微微笑着点头,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对于后一句话,她面色丝毫没有半分羞愧。
鹤山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火气上头,‘啪’的一声合上医箱,气冲冲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病人。”
郁棠闻言,反而笑了,轻声道:“那鹤山你就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的大夫了。”
听她软l绵绵的语气,鹤山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么都觉得很不得劲。只好抓起她的手又给诊脉,脸色倒是没有那么难看了。
“接下来几天你要……”
“要心平气和,戒酒戒腥荤。”
不等鹤山说完,郁棠就接上了他的话。鹤山气得把手一撒,提起医箱就要走人。
郁棠这会儿来了精神,曼声同郁旸说道:“六哥,快送送鹤山公子,这就要走了。”
郁旸也是憨直,真的起身就要送人出去。鹤山更气了,扭头瞪她,反惹来她的笑声。
“鹤山?”郁旸不解怎么鹤山一下这么生气,还疑惑呢。
鹤山也瞪了郁旸一眼,说道:“就是你们,惯得她无法无天,连我的药都敢换。到底还要不要她的小命了!”
郁旸震惊的看向郁棠,结果罪魁祸首还在那慢条斯理的拿着手帕擦着刚刚被她自己咬破的嘴角,见郁旸看过来,还露出了个十分无辜的眼神。看到这一幕,作为妹控的郁旸毫无立场的想要替郁棠解释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被鹤山瞪了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郁棠看到鹤山瞪了她六哥,气得要命的样子,决定还是要顺毛哄一哄,咳嗽了一声,见两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我会谨遵医嘱的。”
郁旸立刻挑眉看向鹤山,一副‘你看看我妹已经保证了’的样子。
鹤山理都不想理郁旸,盯着郁棠,道:“你若是不遵守,就把世子给你的那张古琴送我。”
唔……古琴啊……郁棠想了想,点头应下了:“我会遵守的。”
鹤山这才稍微消气,同奉月叮嘱了些换药之后不一样的地方,才离开。
折腾了好一阵子,郁棠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郁旸原本打算走了,可是看到妹妹这副模样,便又留下来,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六哥怎么还不回去休息?”郁棠声音不大,还是能听出来有些虚弱。
郁旸看着妹妹娇弱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一样,那种难受密密麻麻的感觉遍布心脏,他觉得有点疼。
“六哥?”见郁旸发愣,郁棠微微蹙眉,轻声唤他几声。
郁旸回神,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地就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若你不想嫁给陆黎,我去替你废了他!”
郁棠勾了勾嘴角,微微垂眸,轻笑道:“大可不必。”
“我知你不愿……”
“没有不愿。”
郁棠打断郁旸的话,认真的说道:“官家选择在父母都不在时赐婚,就是不想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父亲母亲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外祖母也是,还有皇后娘娘。”郁旸着急得站起来了。
郁棠看着他着急得跳脚的样子,定了定神,说道:“但凡是人都不喜欢被威胁,更何况他是官家。”
这话一出,郁旸的心彻底地凉了,颓唐地坐下:“只恨我手中无权,不能护你周全。”
郁棠静静地看了她六哥一眼,心中默道:应王府的权势已经够盛,若是连次子都手握实权,恐怕就不会只是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了。
郁旸神色有些消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同郁棠道:“你好生休息,明日也不要出府了,东西我替你去取。”
郁棠点头:“有劳六哥了。”
“兄妹之间何须言谢,乖乖休息。”
郁棠目送郁旸离开,却捏紧了手中的手帕,目光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烛火。明灭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她总有预感,这场婚事会改变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说:
陆黎:我到底是不是男主!才出现了一个名字!要求加戏!